“老李!你疯了吗?子弹可不长眼!”1979年3月4日清晨,奇穷河畔的硝烟中,163师宣传科长一把拽住正往火线冲的李永安。这个背着相机的年轻人抹了把脸上的泥土,咧嘴一笑: “科长,不冲上去怎么拍得到真东西?”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炸开,两人同时扑倒在地。正是这种近乎偏执的执着,让李永安用镜头在越南战场上书写了一段传奇。



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的当天,时任55军163师政治部摄影干事的李永安就递交了上前线的请战书。当时师政治部主任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直摇头: “战场上子弹可不分干部战士,你一个搞宣传的......”话没说完就被李永安打断了: “主任,您看南京解放时那张总统府的照片,要是没有战地记者冒死拍摄,咱们今天能看得见吗?”这句话让主任沉默了半晌,最终在请战书上重重盖下了红章。

战场上的摄影干事远没有外人想象的安全。李永安的战地日记里密密麻麻记着九次遇险:2月23日,炮弹在距他五米处爆炸,气浪掀起的碎石划破左臂;3月1日,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烧焦的头发糊在钢盔上;最惊险的是3月3日,他跟随尖刀连突进时踩中地雷,幸亏工兵及时排爆。同行的《解放军报》记者王振在谅山外围被弹片削去右臂,这个硬汉子简单包扎后,用左手继续按快门。而121师那位不知名的摄影干事,永远倒在了越南特工的冷枪下。



3月4日清晨的奇穷河战役,成了李永安职业生涯的转折点。当163师突击队强攻铁路桥时,越军的机枪子弹像泼水般扫来。李永安匍匐在弹坑里,镜头对准了正在冲锋的战士。突然,他看见三名战士中弹倒下,几乎同时,一发迫击炮弹在右前方炸开。 “不能退!”他咬着牙往前爬了二十多米,硬是拍下了我军工兵冒着弹雨架设浮桥的震撼画面。胶卷里留下的15张照片,后来被军史专家称为 “奇穷河铁血实录”。

当天上午十时许,谅山省政府大楼前的一幕让李永安心跳加速——两名持枪战士正警惕地守卫着刚插上的红旗。这个场景让他想起1949年那张著名的总统府照片。 “同志,往台阶上站!对,保持警戒姿势!”他边喊边调整角度。当快门按下的瞬间,谁也没想到这张《攻克谅山》会产生如此巨大的政治效应。



当时越南当局正在国际社会大肆造谣,声称中国军队仍在谅山外围苦战。3月5日,新华社向全球发布《攻克谅山》照片,画面中飘扬的红旗和醒目的 “越南谅山省政府”牌匾,给了河内当局一记响亮的耳光。据说许世友将军看到报纸时,把茶杯往桌上一顿: “好个李永安!这张照片顶得上一个炮兵团!”不久后,这位广州军区司令员在南宁接见功臣时,特意握着李永安的手说: “小同志,你给咱们挣了大面子啊!”

整个战役期间,李永安拍摄的200余张照片中,有6张被新华社用作通稿,30余张被军事博物馆永久收藏。更难得的是,这些影像资料完整记录了163师从突破边境到攻克谅山的全过程,为研究南线战场提供了珍贵的一手资料。战后评功时,有人提出异议: “一个摄影干事凭什么拿一等功?”许世友拍着桌子反问: “没有他这张照片,越南人能这么快认怂?你们哪个能保证自己的功劳比这个大?”



1980年春天,李永安拍摄的谅山系列照片在军事博物馆展出。有位老将军在《攻克谅山》前驻足良久,突然转身对陪同人员说: “当年我们在朝鲜要是有这样的战地记录,美国人还敢睁眼说瞎话?”这话传到李永安耳朵里,这个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汉子红了眼眶。他说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立了一等功,也不是受到首长接见,而是用镜头留下了那些年轻战士最后的英姿。

2009年,已经退休的李永安受邀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30周年纪念活动。当他在展厅里再次看到自己拍摄的那些泛黄照片时,手指轻轻抚过玻璃展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炮火纷飞的春天。有记者问他后不后悔当年的选择,老人笑了笑: “要是重来一次,我还会带着相机冲上去。有些画面,总得有人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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