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啊，今年过年你们俩也别跑了，接你爸妈、我和你爸，一起去你家过个热闹年。”电话那头，岳母的声音热情洋溢。
李楠拿着手机，看了看正在厨房忙活的老婆林曼，小声回道：“妈……要不咱明年再说？家里太小了，人一多就……”
“就什么呀？你不是换了新房子吗？再小还能比咱老房子小？你爸你妈年纪也大了，你该孝顺孝顺了。”
电话挂了，李楠深吸了一口气：“老婆，我妈和岳母都想来过年，我说了今年不跑动，他们就说全来咱家住几天。”
林曼手里的锅铲一顿：“你说几个？”
“四个……你爸妈，我爸妈。”
林曼蹲下打开冰箱：“那你得先去买个冰箱！这小冰箱，四个老人，三顿饭，你让我咋整？”
李楠搓了搓手：“我给他们打地铺，我妈爱睡硬的，咱家沙发还能翻成床……”
“你给我打住！”林曼放下锅铲，眉头紧锁，“你是不是脑子发热？他们四个来了，我不伺候也不行，伺候了还有错！”
“咱妈上次还说你炒菜油大，你爸嫌我拿酒拿得慢。我妈嫌你不贴春联，我爸嫌你煮汤没放姜。你说，我们到底咋做才不被嫌？”
李楠一脸苦笑：“过年嘛，一家人团圆……”
林曼眼圈都红了：“团圆是你说的轻松，这饭谁做？碗谁洗？你爸妈来了我得陪着说话，你爸要喝茶你得泡，你妈要看电视我得让她挑台。你妈要是再说我懒，那我连喘气都是错的！”
李楠叹口气，没再说话。
大年三十，早上六点，林曼就起了床，包饺子、熬粥、煮鸡汤，还得腾出时间去小区门口接两家老人。
七点刚过，四位老人分头而来，一进门就热闹开了。
“哟，新房子不错啊，就是鞋柜有点矮。”
“这地毯不太实用，掉毛。”
“你这厨房用燃气灶？电磁炉更安全。”
林曼挤出笑容：“爸，妈，岳父岳母，先坐下，我煮点热茶。”
岳母却站起来：“我来煮吧，我最了解老头子的口味。”
李楠妈也不甘示弱：“我去择菜，我手快。”
林曼一边擦汗一边在厨房里奔波，还得时不时出来接句话：“您慢点啊，别烫着手了……”
饭做好，桌刚摆好，李楠妈皱起眉头：“这饺子皮太厚，曼曼，你这和面手艺不行。”
岳母也叹气：“鸡汤有点淡了，要不我来调调？”
林曼咬了咬嘴唇，把碗递给岳父：“爸，您先喝着。”
李楠走过去想帮忙收拾桌子，结果刚伸手就被他妈拦住：“男人别插手厨房活，出去招呼你岳父去。”
他只得讪讪离开。
晚饭后，四位老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说笑不断。林曼在厨房洗碗时，手指都泡得发白。
李楠端着一盘水果递过去，岳母开口了：“你们也别老让曼曼做事，刚才我看到她洗碗洗那么久，我心疼。”
他妈冷哼一声：“她愿意干就让她干，我说让她早点休息，她偏不听。”
林曼听见了，擦干手坐下，笑着说：“妈，我不是不听，只是我干点活就错，不干也错，我真不知道该咋办。”
客厅一瞬间安静了。
李楠看着林曼：“老婆，今晚我洗碗，明天的饭我也来做。”
他妈立马瞪眼：“你让男人进厨房丢不丢人？”
岳母也不高兴了：“曼曼也不是保姆，她也要歇歇啊！”
林曼突然站起来，声音提高：“大家都别吵了，我是人，不是保姆！我嘴上笑着，心里快哭了。不是我不孝顺，也不是我懒，是我真的力不从心！”
空气凝固了几秒。
岳父放下茶杯：“其实我们也不该都往你们家挤，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李楠爸点头：“年纪大了，不懂事，也该学着换个方式过年。”
年初三，四位老人决定各自回家，留下空间给小两口喘口气。
林曼送走他们后，回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头一歪靠在李楠肩膀上。
“以后啊，咱们能不能换个方式团圆？”
李楠点头：“我也觉得，‘孝顺’不该是牺牲你，‘团圆’更不该让人崩溃。”
两人相视一笑，终于，屋子安静了下来，像他们心里的那一份平衡，也慢慢找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