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坟旁，有大片枯草。Photo by Mr T
按照粤北客家风俗，清明扫墓，可在春分节气之后至清明那天择日进行。“正清”之前几天——准确地说是2025年3月30日，猪肉佬T先生返乡扫墓。
和之前几年一样，出发之前，问过一对儿女是否回乡扫墓，他们都非常坚决地拒绝了。两人中T儿其实没啥要紧事，T女则确实是走不开。
没有什么好责怪的。儿女都是城里出生。T儿没见过奶奶，爷爷在他一岁多时去世；比哥哥小五岁的T女，则是爷爷、奶奶都没见过。说他们如何桑梓情深，未免自欺欺人。作为全村最开明的猪肉佬，T先生没有勉强他们，不回就不回吧。
扫墓的时候想，他日T先生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后，儿女或许十年八年会回一次乡下扫墓。他们的子女呢？很大可能是一次都不回的了。
这并非T先生才会遇到的特例。
社会在发展，城镇化在不断推进。越来越多的村庄消失，越来越多的房屋空置，自然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坟墓没人祭扫。
城市的情况也会如此。无论是在骨灰楼租小格子还是在公墓买一块使用期限为二十年的墓地，后人不续费，骨灰会被当作无主骨灰处理，坟墓就会被当作无主坟墓清理，然后等候下一个租客或买家。
T先生于是就得到了一个适用于大多数坟墓的结论。
这个结论就是——
坟不过三代
没什么好悲伤的。人活一辈子，终会尘归尘，土归土。火化的，一缕青烟化星辰；入土的，一抔黄土埋平生。
说到坟不过三代，简单说三点。
厚养薄葬方为正道。T先生的朋友王苹果，老家在轮廓像人头的那个省，十多年前其一位亲人去世，大排筵席三天，麻将、戏班子等不那么健康的娱乐节目精彩纷呈，还有大巴接送特殊车辆开道。一通操作猛如虎，前来吊唁的亲友身心愉悦，而有老板心没老板命的王苹果，一场丧事花了二十多万元，身体本来就不那么健康的他被搞得更加不健康了。
很多人，给先人烧天地银行面值1亿元的冥币，就想让先人保佑他躺赚1亿元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法定货币；供奉价值两三百元的食物，鞭炮一响转头就带走自己吃了。丧事办得再隆重，坟墓修得再漂亮，扫墓祭品再丰盛，先人终究是享受不到的。
如果目光放长远一点，死人和活人争地的说法基本就不成立了。既然坟不过三代，几十年一过，很多坟就会自然消失了。少数像皮带哥所修那种占地15亩、很难修复的祖坟就另当别论了。
2025年3月30日晚，看见T先生的朋友圈，舅舅的女儿说，这么快，姑妈就已经去世二十年了。
必须承认，纵然是自己的母亲，随着时间流驶，T先生对她的思念，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淡。这也不必悲哀。
如果真有鬼魂，T先生想说的是，生者把日子过好了，就是对逝者最大的慰藉。
最后想对大家说的是——
你们清明节一定要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