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阿秀一笔一笔描着眉。突然,脸上裂开一道缝,露出森森白骨。她皱了皱眉,蘸了点胭脂,轻轻补上。
“这张脸,还能用多久呢?”她低声呢喃,指尖划过镜面,倒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阿秀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农户家庭,父母懒惰贪财,重男轻女。
长大后的阿秀亭亭玉立,村里的媒婆频频登门,谁知,父母放出话,谁出的钱多,就把女儿嫁给谁。
村里的财主带上一大笔银子,提出要纳阿秀为妾。父母见钱眼开,当场答应。
被卖当日,弟弟正在书院描红,阿秀苦苦哀求,却被按着在卖身契按手印,强行塞进花轿,吹吹打打的抬进了财主家。
刚进门,大太太就把滚烫的茶泼在她裙下,对她指桑骂槐;财主稍有不顺,抄起藤条就往她身上抽。青紫的伤痕还没结痂,新的疼痛又覆上来。阿秀只能夜里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在一次被打得遍体鳞伤后,阿秀想到了逃跑。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她偷偷地溜出门,拼命地奔跑。
出村后,她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山林间的小路穿梭,荆棘划破了她的手脚,鲜血直流,可她顾不上疼痛,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一路上,阿秀风餐露宿,靠着讨来的残羹剩饭勉强维持着生命,却还是在一个大雨的晚上发起了高烧,香消玉损。
闭眼前,她恍惚看见自己飘了起来。原来,她死了。
死后的阿秀找到一张人皮,细细描绘眉眼。“既然活人不要我的真心,那就让负心人尝尝挖心的滋味。”她游荡在夜色里,专挑薄情郎下手。
直到遇见那个叫王生的书生。
“姑娘怎么一人独行?”王生拱手作揖,眼神却黏在她胸口。阿秀轻笑:“行道之人不能解愁忧,何劳相问?”意思就是我心里有事情,要是你有地方,可以去聊聊。即表现出矜持,又有钩子。
那夜,王生在床榻间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不料,王生出门,遇到了一个道士,瞅了他一眼说:“你身上有妖气,家里来了生人吧?”王生心想,阿秀都没出过门,这老道怎么会知道?
他没理会老道,转身往家里走,推门却发现被锁上,找来了一个树墩,踩上去,爬到墙头,跳进了院中。
一阵阴风吹过,王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没有出声,透过窗户,往屋里看去。
只见屋内床前坐着一个女鬼,绿脸,锯齿獠牙,正拿着笔,对着展开的人皮,专心致志的化妆。
恐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后,把画好的皮提起来抖了抖,披在身上,瞬间变成了美女阿秀。
王生吓坏了,屁滚尿流往外跑,却被锁着的门挡住,瘫倒在地。
阿秀听到了声响,走了出来,去扶王生。却听到王生大喊:“别过来,你个女鬼,我找道士收了你!”
阿秀心中一疼,接连问了三遍:“夫君,你不爱我了吗?”回答她的只有张生高喊道士的救命声。
阿秀一把扯下漂亮的面皮,露出尖尖的长指甲,满眼含泪,刨开了王生的胸膛,挖出心,一口吞进了肚子。
道士破门而入,收服了女鬼。
王生的妻子陈氏见丈夫心被挖去,悲痛欲绝,道士却说,王生可以救活,但是,需要付出代价。
陈氏听了道士的话,找到街角的一名乞丐。乞丐用言语辱骂,拿拐杖责打,陈氏都默默地承受。
见众人围观,乞丐更是洋洋得意,“呸”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让陈氏当众吃进嘴里。陈氏回到家中,觉得太恶心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呕吐之物恰好落入到王生的心上,浓痰化作了人心,王生悠悠醒来,抱着陈氏失声痛哭。
后来有人说,看见月下有女子对镜梳妆,脚边总堆着几副掏空的心囊。奇怪的是,那些心囊都干干净净,原来负心人的心,本就空无一物。
女鬼收了,王生复活了,结局看似大圆满。
其实,整个故事女鬼最为可怜,她想要的,仅仅是王生的一颗真心。而王生也罪有应得,一颗心成了世间上最肮脏的东西,是乞丐的一口浓痰。
负心人的心啊,给乞丐当痰盂都嫌脏了嘴。
如果你是阿秀,你会原谅王生吗?评论区聊聊吧
参考资料:蒲松龄《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