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有个小伙,因房贷压力太大,在公厕割腕自杀,所幸被路人救下。郑州也有个小哥,房贷断供4个月,房子沦为法拍房,他当场爆头痛哭。当经济疲软、收入下跌时,房贷压垮了太多人最后的坚强。
朋友,你买房了吗?要是你正在还房贷,不妨把每个月的还款金额打在公屏上。房贷,已然成为中国普通人最大的债务。在过去几十年里,房地产造就了无数富豪和房东,可也让大量普通人沦为社畜和房奴。中国人到底欠下多少房贷?有多少中国家庭正在还房贷?每个中国家庭又要还多少钱房贷呢?
咱们先来探讨第一个问题:中国人民到底欠下多少房贷?
根据央行统计,截至2021年末,全国个人住房贷款总额是38.3万亿元。要是按全国14亿人口计算,人均欠下2.7万元房贷。但这么算不太合理,毕竟没剔除老人、小孩和无房贷者。所以我们得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中国人正在背负房贷。
很多自媒体说,中国有4亿房奴,但我多方查询后,发现这个数据没有可靠来源,官方也没发布过中国房贷人数。于是,我先依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算出中国约有2.43亿户城镇家庭。
再结合央行的《中国城镇居民家庭资产负债调查报告》,其中提到中国有43.4%的城镇居民家庭有房贷。综合计算得出,中国有房贷的城镇家庭数量是1.05亿户。用38.3万亿还贷总额除以1.05亿户家庭,平均每户家庭要背负36.48万元房贷。要是你们家房贷低于这个数字,那恭喜,你们家房贷已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肯定有人会问:“你这房贷总额怎么只算城镇家庭,农村人难道不买房吗?”
其实,“城镇”概念包含城市和县城,农村人买房大多也是在市里或县里,村镇基本没什么商品房,农村大多是自建房,所以房贷基本由城镇家庭背负。
不过,38.3万亿元这个数字有个问题,它不包含利息,只是全国人民欠下的房贷本金。要是把利息算上,基本得翻倍。目前,公积金贷款利率是3.25%,银行商贷利率大概是5.3%。
但公积金贷款只占全国房贷总额的18%,剩下基本是银行商贷。综合两种贷款利率和比例,按照常见的25年还款时间计算,38.3万亿元还贷本金产生的利息达到28.52万亿元。所以,中国人实际需要偿还的房贷总额是38.3万亿元本金加上28.52万亿元利息,共计66.82万亿元。
去年,我老家桂林市GDP是2311亿元。要是用桂林市全部GDP来还房贷,得289个桂林市才能还完全国人民的房贷,这相当于全国GDP的58%。把66.82万亿元房贷总额平摊到1.05亿户城镇家庭头上,平均每户家庭需还款63.64万元。
按25年还清,每个月要还2121元,其中利息就占到27万元。有人说买房就像跟银行长期租房,这么一听,似乎有点道理。每个月2100块钱房贷,跟网络上动不动就七八万的房贷比起来,好像还能接受。
但中国实际情况是,绝大部分买房的城镇家庭不在一线大都市安家,也不在二线省会城市就业。广大三四五线小城市和县城,才是大多数中国人定居生活的地方。
就像我老家桂林,GDP排全广西第3,房价大概在七八千左右,可一般上班族工资也就三四千的水平,每个月2100的房贷压力已经占到工资一半。要是一个人买房,压力确实不小。在大城市买房固然不易,在工作选择少、工资收入低的小城市,买房也绝非易事。
不过,要是你是公务员,或者在国企、事业单位上班,压力就会小很多。因为63.64万元的还贷金额里,利息就占27万元。要是能全部用公积金贷款,利息就能少很多。这跟公务员、国企和事业单位有啥关系呢?
因为愿意为职工缴纳公积金的私企民企太少了。在中国,私企民企数量占所有企业类型的九成之多,多达4400多万家,还提供了大部分社会就业岗位。但截至2020年底,有公积金的私企职工不到5358万人,而有公积金的国企、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则达到7420万人。
就拿中国员工数量最多的民企京东来说,它因为给所有员工足额缴纳五险一金而上新闻。这事能上新闻,恰恰说明太多私企不给员工缴纳社保和公积金。在中国,但凡你有公积金,就已经超过83%的中国人。2020年底,全国有公积金的人数只有1.53亿,仅占全国8.82亿劳动人口的17%,剩下7.29亿打工人压根没有公积金。
所以为啥越来越多人想考公务员、进国企,单从公积金这方面看,就比私企强太多。这也导致全国只有一小部分人能从公积金贷款买房。中国38.3万亿元的房贷本金中,公积金贷款比例只有18%左右,其他82%的房贷基本都来自利息高得多的银行商贷。
那些有资格从公积金贷款的人,每人交多少公积金,又从公积金贷走多少钱呢?根据《全国住房公积金2020年年度报告》,2020年全国1.53亿人共缴纳2.62万亿元公积金,平均每人每年缴纳1.7万元,每人每月缴纳1427元。你也可以算算自己的公积金有没有达到这个全国平均水平。
不过,从公积金贷走的金额要远远低于缴纳金额。2020年,全国一共发放303万笔公积金贷款,共计1.34万亿元,平均每笔贷款44万元。这意味着,要是你用公积金贷款买房,贷款金额没达到44万元,那你缴纳的公积金就被别人借走了。
一般来说,公积金贷款大家都会尽量多贷,毕竟公积金利率只有3.25%,而银行房贷利率普遍在5.3%以上。假设本金45万元的房贷按25年还,公积金贷款和银行贷款的利息能相差15.5万元,相当于本金的三分之一。但现实是,全国近83%的打工人连公积金都没有,只能选择更贵的银行贷款,这也让房贷成为银行的利润来源。
根据四大国有银行财报,房贷是个人贷款业务的绝对主流。中国农业银行房贷比例最低,占个人贷款业务的73%,其他三家国有银行房贷基本都占到个人贷款业务的八成。2021年底,四大国有银行房贷总额已达22.83万亿元,平均每家银行发放5.7万亿元房贷。
按5.3%的还贷利率、25年还款时间计算,四大国有银行仅靠房贷就能赚取18.41万亿元利息,平均每家银行每天的房贷利息就能达到5亿元。当然,这只是粗略计算,没考虑通货膨胀、经营成本等因素,但也能看出房地产和银行业已经深度捆绑。一旦房地产出问题,银行必将受到巨大风险冲击。这就是为啥总说房地产和银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昂贵的房贷让中国人负债率不断上升,早就打破了中国人存钱储蓄、不欠钱负债的习惯。从2003年到2008年,中国居民负债率基本稳定在GDP的18%左右。
但从2008年开始,中国人负债率不断飙升,到2021年底已飙升至72%。这个负债水平和英国、美国、法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差不多,远高于巴西、俄罗斯、印度等发展中国家。
可以说,我们的存款还没赶上英美,负债却快追平了,甚至在一些高房价城市,居民欠钱速度远远高于存钱速度。比如2021年的深圳市,居民存款增加1805亿元,而居民贷款则增加2721亿元。算下来,深圳人民辛苦打工一整年,不仅没存钱,还倒贴了916亿元,其中大部分还是房贷。真是打工越努力,还贷钱越多。
在一二线城市,很多人为了买房,不仅掏空六个钱包付首付,自己工资也几乎全用来还房贷,丝毫没给生活留余地,也不考虑人生可能出现的意外。近几年,经济下行,再加上疫情、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降薪失业现象越来越频繁。
那些几乎把全部工资用来还房贷的人,一旦收入减少,每个月雷打不动的房贷立刻就会成为压垮人的大山。所以近几年,有两个词频繁出现在新闻里。一个是“断供潮”,形容那些还不起房贷的人多得像潮水一样。另一个是“法拍房”,指那些因为还不起债务,被法院强制拍卖的房子。
根据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的《2021年度中国杠杆率报告》,2019年中国法拍房数量是50万套,到2021年已经超过160万套。过去,不少互联网行业打工人,因为年纪轻、薪资水平高,往往敢于高负债买房,每个月还1万、2万的房贷也不觉得吃力。但随着互联网行业大调整,不少巨头企业开始降薪裁员,“断供”这个话题也成了互联网行业的高频词。
断供到底有多可怕?它不仅意味着没钱还房贷,房子被收走拍卖,更可怕的是,此前辛辛苦苦还的钱基本都白还了。因为银行为了保障自身利益,无论你用哪种还款方式,优先还的大多是利息,而不是本金。比如你贷款45万元,25年还清,采用常见的等额本息还款方式,也就是每个月还款金额不变。
即便你已经还了10年贷款,本金也只还了8万元,还欠银行本金27万元,因为前面那些年还的大多是利息。所以断供的可怕之处就在这儿,不但房子没了,前面的钱也基本白花了。人生短短几十年,又有多少个八年、十年能这么浪费呢?
在过去近20年的经济发展中,房地产确实成为支柱性产业,它靠一己之力拉动了钢铁、水泥、建材、运输、机械、家电、金融、广告等十几个行业发展,是中国经济的强大动力之一。但我们不能否认,住房始终关乎民生。当年轻人的梦想只是拥有一套房子,恋爱婚姻都和住房捆绑,甚至一个人成功与否都要用房本证明时,我们或许会怀念曾经一家几口人挤在狭小平房里,却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