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翔安｜陈允济宅北厝的“四君子壁画”

陈允济宅位于翔安区郑坂山顶头，始建于1914年，于1917年建成，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建厝主陈允济（1855-1921），字少圭，按村里的辈分应称陈玉济，因家贫远渡重洋到南洋寻找出路，成为越南西贡有名的华侨富商，乡里人因此称其为“番济”，坊间有陈允济家族是“同安出南门桥第一家”的说法。

陈允济宅有北、南双厝，南厝已修缮如新，北厝待修复中。近日，因主人邀请，笔者走进了一向门户紧闭、很少向外界展示的北厝，意外发现北厝竟隐藏着一组令人屏息的艺术瑰宝——民国四君子交趾烧壁画。四君子指梅、兰、竹、菊，是书画作品中常见的主题。梅、兰、竹、菊分别象征傲、幽、淡、逸四种文化内涵，不仅是自然之美的呈现，更是文人精神与理想人格的化身。四画皆有落款，其题字分别为“花气袭人”“清影摇风”“小园风景异，因何独放禅”“秋菊有佳色”。这组依名家画作定烧的装饰精品，将文人画意境与交趾烧技艺熔铸一炉，堪称闽南建筑陶饰艺术的翘楚之作。

落款皆有画者名号，其中，兰竹二图，已确证为清末民初厦门书画大家苏笑三手笔，梅菊二图作者则尚未辨识成功。

苏元（约1852-1924），字笑三，晚号梦鹿山樵，别署笑道人，是晚清至民国初期厦门画坛代表人物，与章澥、吴大经并称“同光三画家”。祖籍漳州府海澄县八都（今福建龙海东泗乡虎渡村），先祖因军功获封云骑尉世职，遂定居厦门玉屏巷。苏笑三家族有着显赫的军事世家背景。据民国《厦门市志》卷二八《忠烈传》记载：“虎渡乡田寮社人苏起鳌，父苏晋，任把总，在台湾剿匪阵亡，奉旨赐恤。苏起鳌，例袭云骑尉。历任福建水师提标右营外委把总、千总，补水师提标右营守备，升闽安左营都司，授海坛右营游击。于清咸丰三年（1853年）十一月二十三日（12月23日），在仙游南门外遇害身亡，奉旨赐恤给奖如父。”也就是说，苏笑三父亲苏起鳌官至从三品的游击。苏笑三本人也是正五品的云骑尉，堪称亦文亦武的书画家。

苏笑三与诏安画派渊源较深，曾正式拜入谢颖苏门下，系统研习诏安画派技法。1892年考取优贡后，苏笑三被任命为教谕，但三个月即辞官归隐。1915年苏笑三在台湾彰化八卦山麓筑“听涛草堂”。“同光三画家”中，吴大经（1850-1918）以墨梅怪石著称，章澥（1845-1912）擅绘花鸟人物，苏元则专精写意花卉。三人皆受业于水师提督彭楚汉。苏笑三与彭楚汉的艺坛佳话更成美谈：彭氏画梅以繁密见长，苏元则善作疏影，二人合作时彭绘虬枝，苏补梅花，时人称“彭枝苏蕊”。1924年，苏元逝世时，厦门名士李禧以“老去山樵真似鹤，笑人都尉烂于羊”的挽联，概括其超然物外的文人品格。

这里，我们略为了解下交趾陶。交趾陶又名交趾烧，是一种源于清朝道光年间广东五岭以南地区的传统陶艺，其工艺融合了汉绿釉、唐三彩、宋三彩等技法，并结合闽粤地区民间艺术风格，形成独特的低温多彩釉陶艺。清代闽南移民赴台时，将交趾陶技艺带入台湾，广泛应用于庙宇和民居装饰。交趾陶陶艺在台湾、福建、广东等地都有分布，在日本也有影响力。如在日本，交趾陶被称为“交趾烧”。日本江户时代，交趾烧在茶文化中非常盛行。在闽南地区，交趾陶主要用于寺庙、宗祠、古宅的屋檐、门楣、墙壁装饰。

陈允济宅的交趾陶装饰，为数众多，且工艺精湛，可惜多已破损。目前，最为完整的便是这一组四幅的四君子壁画，堪称闽南交趾陶壁画中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