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哪位皇帝最能败家?有人可能会想到乾隆皇帝。实则不然,与隋炀帝相比,乾隆的 “败家” 程度可谓小巫见大巫。隋朝在隋炀帝手中,短短不到十年,就从极盛迅速走向衰败,陷入乱世。
隋炀帝的父亲杨坚留给他的,是一份相当漂亮的家底。杨坚开创的开皇年间,全国有760万户,这一数据堪称炸裂。而唐太宗李世民用尽一生心血打造的贞观之治,账面数字也不过380万户。唐朝历经百年,才在人口数量上超过开皇年间。要知道,隋朝之前是长达300年的民族大融合时期,历经300年的血与泪,汉族与其他民族相互交融,整个中华大地已不分彼此,皆为同文同种的华夏人。隋朝的意义非凡,它不仅结束了乱世,更让华夏的包容性得到进一步彰显。以打造了四朝不分胡汉局面的关陇集团为核心,隋朝再度创造奇迹,将天下收入囊中。
关陇集团,这个在北魏至隋唐时期频繁浮现的名字,改变了整个华夏的政治格局。其源头可追溯至北魏时期设立的六镇。这些边疆的鲜卑贵族与中原文化相互碰撞,孕育出关陇集团这一独特的政治与军事力量。陈寅恪先生曾评价:“关陇集团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倾颓之躯。” 此概括十分深刻。北魏太武帝年间,为防御柔然侵扰,北魏设立了以武川镇为核心的六镇。这些鲜卑贵族并非单纯的军人,他们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政治存在,不仅负责军事防御,还参与当地民政事务,形成了强大的地方政权,也造就了强大的北魏。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北魏逐渐走向衰落。
公元534年,高欢和宇文泰将北魏一分为二,分别建立东魏和西魏。杨坚的父亲杨忠在此时全力押宝宇文泰。杨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40多年后,他的儿子杨坚会问鼎天下,杨氏家族注定要超越 “四世太尉”“关西孔子” 等仅属于纯汉族的荣耀。
在西魏,杨忠战功卓著,很快便引起了西魏实权人物宇文泰的注意,被提升为车骑大将军,并获赐鲜卑姓氏普六茹,意为猛兽。宇文家族建立北周后,杨忠的上升空间进一步拓展,他被任命为元帅,掌管北陆的征伐任务,成功攻下北齐20多座重镇。这一番功绩使杨忠跻身北周十二大将军之列,获封隋国公。杨忠用一生心血为杨家奠定了坚实基础,却也为北周的未来埋下了隐患。公元568年,杨忠因病回到长安,同年7月不幸逝世,享年62岁。此时,他的儿子杨坚年仅27岁,继承了隋国公的爵位。
杨坚起点颇高,面临的挑战也更为艰巨。他不仅比其他臣子聪慧、努力,还拥有父亲的荣耀和资源。由于父亲杨忠的功绩,杨坚出身显赫,早早便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西魏恭帝元年,年仅14岁的杨坚被征辟为功曹;公 559年,杨坚受封为右小宫伯,晋封大兴郡公,正式踏入北周权力核心。
北周武帝宇文邕继位后,杨坚担任随州刺史,并进位大将军。在此期间,他的母亲吕氏病重,杨坚三年间昼夜不离悉心照料,展现出极高的孝心与责任心,赢得了百姓和上层社会的敬重,却也引起了权臣宇文护的不安。宇文护多次图谋除掉杨坚,但在大将军侯伏、侯寿等人的保护下,杨坚屡次化险为夷。权力斗争的风云变幻让杨坚意识到,仅凭忠诚和孝心远远不够,若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还需更多智慧与谋略。在一系列朝堂斗争中,杨坚逐渐掌握更多权力,甚至在朝堂上逐渐取代宇文护的势力,开始影响北周的政治格局。
公元575年,杨坚率领三万水兵在河桥大败北齐军队,充分证明了他不仅是善于朝堂周旋的政治家,更是具备出色军事能力的战略家。这场胜利巩固了他在北周政权中的地位,为日后建立隋朝奠定了基础。
公元576年,杨坚随周武帝亲征平齐,再次展现非凡军事才能,在冀州大破北齐任城王。杨坚因功被封为定州总管。这一系列军功和军职的提升,进一步巩固了他在朝堂上的权力地位,使他成为北周权力结构中不容忽视的重要人物。
公元578年6月,周武帝宇文邕去世,太子宇文赟继位,杨坚的长女杨丽华被封为皇后。杨坚因是皇后之父,晋升为柱国大将军、大司马。大象初年,杨坚担任大后丞、右司武。周宣帝每次外出巡幸,都让杨坚在朝内留守。当时周宣帝制定的法令极为苛刻,杨坚多次上书,建议减少不合理刑罚,但周宣帝置若罔闻。随着杨坚地位和威望的提升,周宣帝对他的忌惮也日益加深。
周宣帝宠信的四位姬妾与杨丽华争宠,引发朝堂风云变幻。一次,周宣帝怒气冲冲地对皇后杨丽华说,一定要将杨家彻底灭族。随后,他召杨坚入宫,并对左右护卫下令,若杨坚脸色稍有变化,就立刻杀了他。然而,杨坚在宫中神情自若,周宣帝的谋杀计划未能得逞。面对这一危机,杨坚巧妙地通过内史大夫郑译向宇文赟透露出自己久有出藩之意。这一策略正中宇文赟下怀,杨坚被任命为总管外放。但杨坚的野心不止于此,当时就有手下劝他起兵称帝,他却表示时机尚未成熟。此时,杨坚篡位的计划已初见端倪,只是他深知需等待更成熟的时机。
周宣帝宇文赟自幼生长在宫中,不问朝政,沉迷酒色,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他不仅不听忠臣劝告,还觉得皇帝之位不够称心。大成元年二月,宇文赟下诏传位于长子宇文阐,改年号为大象,自称天元皇帝,整日沉迷后宫享乐。大象二年五月,杨坚被任命为扬州总管,全权负责南下伐陈之事。然而,杨坚启程时突发足疾,未能立即出发。同年五月,周宣帝病危,御正下大夫刘昉、内史上大夫郑译伪造诏书,让随国公杨坚接受遗命,全权辅佐朝政。北周大定元年二月,杨坚由隋国公晋封为隋王。同年,北周静帝宇文阐在众望所归下,以顺应天命之名颁布诏书,宣布禅让。杨坚三次推辞后,接受天命,正式改国号为隋,改元开皇,并宣布大赦天下。
杨坚建立隋朝后,迅速巩固新政权。他立王后独孤氏为皇后,指定长子杨勇为太子。同时,将北周静帝降为介国公,对五岳进行祭祀。杨坚派人杀死宇文阐,谥号靖帝,并将其葬于恭陵。这一系列举措彻底清除了北周皇室的潜在威胁,使隋朝政权更加稳固。
隋文帝杨坚的统治并未因篡位北周而止步,他继续推行一系列改革,为隋朝统一全国奠定基础。开皇二年,杨坚以长安城破旧为由,在城东南龙首山新建都城大兴城。大兴城内设有东、西二市,东市名为都会,西市名为利人,成为当时最大的商业都市。鉴于前朝币制混乱,杨坚推行统一标准的五铢钱,废除旧钱和私铸钱,实现货币统一流通,极大地促进了商业发展。与此同时,杨坚还统一了度量衡,按照古尺一尺二寸为一尺、古斗三升为一升、古秤三斤为一斤的标准,在全国推行统一的铜斗铁尺。这些改革措施不仅便利了百姓生活,也为隋朝经济腾飞奠定了坚实基础。
杨坚平定内部叛乱后,将统一天下的目标转向南方。此时,天下仅剩下南方的陈朝和偏安一隅的西凉。开皇七年九月,杨坚废除西凉后主,西凉灭国,进一步巩固了隋朝统治。十月,杨坚派晋王杨广出六合、杨俊出襄阳、杨素带领水军出永安,共 51.8 万大军分三路伐陈。十二月,杨素沿长江水道击破陈朝沿江防军,顺流东下。由于当时施文庆、沈客卿等人扣留告急文书,导致陈朝无法调动建康大军。开皇九年正月,陈将任忠引韩擒虎攻入建康城,捉住陈叔宝,陈朝灭亡。不久后,各地陈军或因陈后主号令投降,或被隋军消灭。此时,隋朝仅岭南地区尚未平定。开皇十年八月,隋派使者安抚岭南,岭南地区也划入隋地。至此,混乱 300 年的大乱世终于迎来真正的统一。
统一全国后,杨坚励精图治,开创了辉煌的开皇之治。他结束了西魏宇文泰的鲜卑化政策,让改为鲜卑姓的汉人大臣以及府兵恢复汉姓,重塑政权的汉化基础。同时,废除九品中正制,实行五省六曹制,后改为五省六部制,极大地优化了政府行政架构。隋初,历经南北朝长期战乱,民生凋敝。杨坚采纳司马苏威的建议,罢除盐酒专卖及入市税,多次减免税赋,减轻百姓负担,促进了农业发展,稳定了经济。杨坚在位期间,推行均田制,增加了赋税,稳定了经济基础,使南朝士族由盛转衰,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此外,杨坚在洛州等地设立常平仓,储存关东运来的粮食,并开凿广通渠,发展漕运。自开皇九年统一天下后,杨坚以富国为首要目标,实行轻徭薄赋,在确保国家税负收入的同时,稳定了民生。开皇五年,杨坚进行全国性户口调查,查获当时无户籍的百姓 165 万余口,其中壮丁40.3万人。这一举措增加了国家税赋,改善了经济,扫除了魏晋南北朝以来大量隐匿户籍的弊病。杨坚能开创安定的政治局面,关陇集团的支持功不可没。
同时,鉴于前朝酷刑众多,影响民生,杨坚命苏威等人编纂《开皇律》,修订律法,订立国家刑法,让百姓有法可依,减少刑罚,仅设绞、斩二等死刑,展现了隋朝对百姓的宽大。开皇十三年,杨坚下诏在岐州北部建仁寿宫,命大臣杨素负责建造。仁寿宫规模宏伟,但建造过程中导致大量民夫死亡。开皇十五年,仁寿宫建成,文帝前往视察,看到宫殿壮丽,愤怒地说:“杨素这是要害死我,因为修建此宫,让我与天下百姓结仇。” 杨素因此害怕受到责罚。然而,独孤皇后对离宫十分满意,久而久之,隋文帝的态度也因独孤皇后而缓和,并给予杨素丰厚封赏。
杨坚晚年执政时,变得猜忌多疑,容易听信谗言,致使大量功臣被滥杀,虞庆则、史万岁等旧臣先后被杀,法制遭到严重破坏。杨坚还颁布一系列苛刻刑罚,如 “盗一钱以上者皆弃市,三人共盗一瓜者,事发即死”,令百姓惶恐不安。杨坚还热衷于廷杖,常在宫殿中打人,一日之内最多可致使四个大臣死亡。此外,杨坚晚年还受到诸子争位的困扰。太子杨勇性格宽厚,但他曾命蜀人制作精美的铠甲加以装饰,隋文帝对此很不高兴。独孤皇后因太子妃元氏失宠,又因心病而死,派人查究太子过往。晋王杨广借此积极争取太子之位。隋文帝先是软禁三太子秦王杨俊,开皇二十年,又将太子杨勇贬为庶人,改立次子杨广为太子。公元602年,四子蜀王杨秀也被贬为庶人。
独孤皇后去世,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受到杨坚宠爱。公元604年,杨坚患病,住在仁寿宫。尚书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等人进入仁寿宫侍奉。杨坚召杨广入宫,安排他住在大宝殿。杨广考虑到若杨坚突然去世,自己的皇位可能不稳,便亲自写信派人询问杨素应对之策。
杨素将情况逐条回复,结果送信之人误将回信送到杨坚寝宫。杨坚看完儿子的信件后大为震怒。天亮后,宣华夫人外出更衣,被杨广逼迫,拒绝后回到文帝寝宫,神色异常,称太子无礼。杨坚愤怒至极,捶床道:“这个畜生怎么能将国家大事交付给他?独孤氏真是误了我!” 隋文帝命令柳述、元岩等人召见杨广,自己则指名要见原太子杨勇。柳述、元岩出殿起草诏书。
杨素得知此事后告知杨广,杨广假传杨坚旨意,逮捕柳述、元岩,将他们关进大理狱,并调集东宫守军围住仁寿宫,封锁宫门,命宇文述等人调度指挥,又命左庶子张衡进入仁寿宫伺候杨坚,将后宫人员赶到别房。最终,杨坚在大宝殿驾崩,享年 64 岁,在位 23 年,庙号高祖,谥号文皇帝,葬于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