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童心·初心·匠心——《幼儿文学创作与出版:‘男婴笔会’口述实录》新书座谈会”在北京举行。该书作者、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原社长李学谦,该书口述者——儿童文学作家、诗人、首都师范大学教授金波,中国作家协会原副主席、儿童文学作家高洪波,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总编辑、中国编辑学会少专委主任张晓楠,儿童文学作家葛冰,儿童文学作家刘丙钧,儿童文学作家、接力出版社总经理、资深总编辑白冰,以及“男婴笔会”编辑代表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低幼读物出版中心副总监王志宏、《幼儿画报》主编叶丹等嘉宾出席活动,座谈会由接力出版社常务副总编辑唐玲主持。


“童心·初心·匠心——《幼儿文学创作与出版:‘男婴笔会’口述实录》新书座谈会”现场(出版方供图)。

《幼儿文学创作与出版:“男婴笔会”口述实录》以“口述实录”的方式,真实、客观地记录“男婴笔会”五位作家金波、高洪波、白冰、葛冰、刘丙钧和编者张晓楠长达二十余年的幼儿文学创作和编辑出版的心路历程。全书分为“男婴笔会”的由来、创作、感悟三编,描述、呈现了“男婴笔会”“大低幼”的创作、编辑、出版活动和理念,介绍了读者、作者、编者三位一体的独特的创作、编辑、出版模式。


《幼儿文学创作与出版:“男婴笔会”口述实录》,李学谦著,“男婴笔会” 口述,接力出版社2025年1月版。

真正深入到童年岁月当中,理解童年

座谈会上,李学谦谈道,“男婴笔会”是一个独特的幼儿文学创作团体,他们以《幼儿画报》《婴儿画报》为平台,笔耕二十余载,累计发表幼儿文学作品近万篇(首)。“男婴笔会”独特的审美追求和创作实践,成就了中国幼儿文学史和少儿出版史上的一段佳话。李学谦说,为“男婴笔会”写一本书的想法可以追溯到十余年前,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实现。直到2021年,这个计划才正式启动。之所以采取“口述实录”的方式,是为了更加自然、流畅、真实、客观地记录当事人对往事的回忆,确保内容的全面性和准确性。整个创作过程历时三年有余,最终将这段珍贵的幼儿文学史料完整记录了下来。

金波认为,这本书不仅仅是谈婴幼儿文学出版与创作,它也是一本关于家庭文化的书,“这本书中讲述的作家们的创作实践,实际上也是在讲家庭文化该如何建构。”白冰认为,“中少大低幼”探索出了读者、作者和编者三位一体的编创模式。编辑们深入到幼儿园、家长群里去找问题,专门让“男婴笔会”作家来为孩子创作。有时候一篇作品只要求写300至800字,但是编辑提供给作家的调研资料往往是几千字、几万字。对于怎么办好一个大的期刊,怎么做好书刊联动,怎么满足读者的刚性阅读需求,让幼儿文学离孩子更近,“男婴笔会”和“中少大低幼”做了很有意义的探索。

谈及幼儿文学作家如何保持童心、强化童年体验,金波表示,在“男婴笔会”的二十多年,是他创作婴幼儿文学作品最丰富的一段时间。“在‘男婴笔会’,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创作特点。我们在写作当中揉进了思考,取长补短,互相学习。人一辈子若能活一百岁,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创作的二十多年时间,都是一辈子的五分之一了,这样的友情不容易。我们在一块儿,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孩子,我们去寻找五瓣的丁香花,我们去追蒲公英,交流我们各自的收藏品、宠物……我觉得这一段时间是影响了我的生命质量的。我常说,搞儿童文学的人,这一辈子,其实都在他的童年时代。所以,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不仅要回归童年,我还要养育我的童年,我想搞清楚童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举个例子:有一次,一个幼儿园的孩子说:‘当妈妈爸爸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感觉非常安全,这就是爱’这让我非常震惊,一个幼儿园孩子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男婴笔会’让五位作家更真切地认识到自己的童年、别人的童年,认识到应该怎样把幼儿文学写好,让我们真正深入到童年岁月当中,去科学地理解童年。”

童年的幻想游戏是创作的源泉

那么,该怎么强化童年体验?白冰认为,一是保持童心,保持儿童的善良之心和好奇之心。二是尽量多接触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第三代、同事的孩子、幼儿园的孩子。三是多接触家长和老师,关心孩子问题、教育问题,感知当下孩子的喜怒哀乐。在高洪波看来,“中国儿童的生存状态还是不那么令人满意的,他们的童心、好奇心和对未来世界的渴望被压抑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决定用自己的笔针砭这种充满焦虑和压抑的状况,“我的许多作品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写出来的。”

“童年的幻想游戏是创作的源泉。”葛冰讲述了自己童年时爱玩的一种小游戏,“我在上小学的时候,常爱玩一种自己发明的小游戏:黄豆当坦克,火柴盒做巨型战车,绿豆是戴绿头盔的战士,红豆是戴红头盔的战士,而我自己,当然是指挥千军万马的总司令。‘点豆成兵’,让我乐此不疲。这些有趣的幻想游戏,也算是我童年时期的‘童话’创作吧,只是没有形成文字而已。”而这让她有了编故事的能力和想象力,也为自己从事儿童文学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蓝皮鼠和大脸猫》(1993)剧照。

刘丙钧的幼儿文学创作之路几乎是与女儿的成长同步而行的,他说,“女儿小时候有些任性,发起脾气来就哭得惊天动地。有一次,在她哭够了、哭累了之后,我写了一篇叫《慧慧的眼泪河》的童话,讲小姑娘给自己哭出来很多麻烦,但也哭出了一条眼泪河,救了搁浅的大鲸鱼。我举自己教育女儿的例子,是想说明,现实生活是幼儿文学创作的源泉,幼儿文学的教育功能是一种客观存在,正因为有了这种教育功能,幼儿文学才成为陪伴孩子成长的良师益友。”

幼儿文学全面体现了儿童文学的特征

幼儿文学的艺术特质有哪些呢?金波谈到,幼儿文学是儿童文学中的文学。因为儿童文学鲜明的年龄特征,它有别于成人文学。写作对象的年龄段越低,作家在写作中的感情、情绪和方法,包括运用的语言,就越接近儿童文学。在各个年龄段的儿童文学当中,幼儿文学所需要的技巧是最高的,也是最多的。比如说,反复、拟人、拟声、顶真这些技巧,少年文学、青春文学用得少,但是幼儿文学、婴儿文学常常用,因为这涉及婴幼儿对语感的体认、对母语的情结。所以,幼儿文学全面体现了儿童文学的特征,是最典型的儿童文学。幼儿文学还是启蒙文学。

金波表示,“婴儿来到这个世界上,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听到的每一首儿歌,每一个童话故事,都是从听觉上培养婴儿的语感和审美趣味的。所以,幼儿文学非常重要,是大文学。拿列夫·托尔斯泰来说,他是世界闻名的大作家,创作了《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这些名著,但他八十多岁回到故乡的时候,开始写幼儿文学作品,他说:‘我试着给孩子们写点东西,我死而无悔。’对他给小娃娃写的《爱说谎的孩子》(《狼来了》)、《狼和山羊》《三只熊》等故事,他甚至认为‘这些作品在我的作品中占的地位,高于我所写的其他一切东西’。怎么理解他的这句话呢?如果单从读者的角度看,没有看过他上述几部大部头代表作的大有人在,但小时候没听过、没看过《狼来了》的故事的,恐怕很少。我认为,看一个国家儿童文学发展得怎么样,先进不先进,甚至包括这个国家的教育怎么样,要看它的幼儿文学发展得怎么样。”


《三只熊》(1935)海报(局部)。

“我一直主张儿童文学应该是‘快乐文学’,并且始终在自己的创作中贯彻这种主张。我的这种主张,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我的儿童观决定的。”高洪波说,“‘快乐文学’并不是狭义的、近乎盲目的快乐,而是发自内心的智慧、机敏和幽默所传导出来的快乐信息。这种信息潜移默化地贮存在小读者的心灵深处,对他们的性格形成起一种催化剂的作用,在使他们欢笑的同时,启发他们思考,让他们的视野开阔、性格豁达、谈吐风趣,将来即使在苦难面前也保持一种达观。”

白冰结合了林良提出的“浅语的艺术”,表达了自己对幼儿文学的看法,“我同意林良先生的观点。同时,我还意识到,幼儿文学的写作艺术既是‘浅语’,同时也是‘前语’,还是‘潜语’。第一个是林良先生所讲的那个意义上的‘浅语’。第二个是‘前语’。幼儿文学的创作和出版,实际上是在传递一种人类的生存智慧,作家和出版人一定要把我们对于生命的感悟、生活的感悟以及人生中的喜怒哀乐、经验教训、生存智慧,传递给我们的孩子。第三个是‘潜语’,潜水的‘潜’。作品的艺术性、文学性在先,形象、细节、故事在先,思想性一定在后面。作者的思想、理念,一定要巧妙地隐藏在细节、形象、故事的背后,让孩子看到的是故事,感到好玩的是情节,记住的是细节和形象,道理让他慢慢去体悟。我们给孩子传递的生存智慧和生命体验,一定是用‘潜语’来表达的。”

“幼儿文学是对人类原初生命家园的重建。”张晓楠说,幼儿文学本质上是通过简朴的形式,触及人类认知的元问题——如何理解存在?如何与世界共处?如何构建意义?“幼儿文学通过拟人化叙事和原始意象的运用,重构了人类意识初萌时期,物我同一的认知范式。幼儿文学万物有灵论,正是人类童年期认知模式在个体发展中的重演。幼儿文学构建的幻想世界、可能的世界是对技术时代被异化的现代人寻找精神原乡的隐喻。从这个意义来说,幼儿文学作家的创作是对人类原初精神家园的重建。”

记者/何安安

编辑/李永博

校对/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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