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内的海棠簌簌飘落时,叶婉清正对着铜镜试戴新制的凤钗。鎏金步摇垂下的珠串轻叩耳际,恍惚间又听见那年春雨淅沥,浑身是血的萧景渊攥着她的手许诺:"待我黄袍加身,定以江山为聘,许你母仪天下。"



那时的竹屋透风漏雨,她将仅剩的半块炊饼掰碎喂进他口中,指尖被干裂的唇瓣磨得生疼。萧景渊发着高热仍不忘在泥地上画舆图,烛火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像极了民间剪纸里的比翼鸟。



十年光阴弹指过,当礼炮声震碎未央宫的琉璃瓦,叶婉清捧着连夜赶制的吉服怔在廊下。绣娘们跪了满地,金线绣的九尾凤凰在日光下灼得人眼疼。贴身侍女春桃红着眼扯她衣袖:"姑娘快别杵在这儿,前朝...前朝都去观封后大典了。"

穿过三重朱门,喧闹声浪扑面而来。百丈红绸从太极殿直铺到朱雀门,柳诗韵的翟衣比晚霞更艳,十二旒冕冠后的面容却陌生得紧。叶婉清忽然记起某个雪夜,萧景渊握着她的手呵气取暖,说柳家小姐最怕冷,央她多送两筐银丝炭。

"叶姑娘慎言。"掌事太监挡在丹墀前,拂尘扫落她鬓边珠花,"陛下有旨,旧日戏言当不得真。"铜壶滴漏声里,她看清柳诗韵腰间悬着的双鱼佩——分明是她当年典当祖传玉镯,为萧景渊换来的军中印信。

宫宴丝竹彻夜未休时,叶婉清独自登上角楼。远处灯火蜿蜒如龙,映着新后册宝上的东珠灼灼生辉。她摩挲着袖中褪色的婚书,忽然轻笑出声。墨迹洇开的"白首不离"四字,倒比御笔朱批更经得起雨打风吹。

三更梆响惊起寒鸦,御书房的门扉吱呀洞开。萧景渊冕服未褪,眼底映着案头堆积的边关急报。"清儿..."他伸手欲触她发间落雪,却被半截断簪划破指尖。血珠坠在摊开的和亲国书上,晕开塞外孤月的轮廓。

"陛下可知漠北使团携三万铁骑陈兵边境?"叶婉清碾碎掌心药粉,青烟升腾间瞥见铜鉴中自己眉心的花钿,"柳相爷既要拿嫡女换后位,怎么舍不得派自家儿郎戍边?"她转身时宫灯骤灭,琉璃屏风倒映着帝王踉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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