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如果喜欢文章，可以评论，关注！
父亲曾是百货大楼的铁饭碗售货员，眼高于顶，而母亲只是个来自农村的普通姑娘。
记忆里他总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母亲摆小摊，嘴上不饶人地说“丢人现眼”。
可谁能想到，九十年代下岗潮一来，那个趾高气扬的父亲瞬间没了依靠。
最后还是靠着他曾经看不起的母亲那个小摊，才让全家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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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八十年代，在我们这个小城，能在国营百货大楼当售货员可是令人羡慕的职业。
那时的售货员不仅是铁饭碗，更是社会地位的象征。每当父亲穿着整洁的制服，挂着工牌从家里出门时，邻居们总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一九八七年，已经年纪不小的父亲在家人催促下开始相亲。奶奶常说：“咱们家条件这么好，儿媳妇怎么也得找个体面的！”
于是一个又一个姑娘被父亲挑剔地拒绝，有的学历不够，有的长相普通，有的性格不合，总之没一个入得了他的法眼。
直到那年冬天，经人介绍，父亲见到了来自农村的母亲。那时的母亲虽然出身农村，但长得水灵，性格温顺又勤快。
只是在父亲眼里，母亲的农村出身是个“硬伤”。但在姥姥姥爷看来，女儿能嫁给一个有铁饭碗的城里人，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闺女啊，嫁给他以后你就是城里人了，再也不用在地里刨食吃，多好的事情啊！”姥姥拉着不情愿的母亲，眼里满是期盼。
在双方家人的促成下，父母的婚姻如同一笔交易般敲定了。婚礼上，父亲的同事们羡慕地说他娶了个漂亮媳妇，母亲的亲戚们则夸她嫁了个好人家。
只有我的母亲，在喜庆的红妆下，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婚后，父亲对母亲的态度，从最初的新鲜感逐渐转变为习以为常的轻视。在他眼里，母亲没文化、没见识，除了长得好看，似乎一无是处。
我出生后，家里的大小事务全压在母亲身上。而父亲却活成了一个标准的“甩手掌柜”，下班回家后要么看报，要么和同事喝酒，家务活从不沾手。
每月发了工资，他只留下一小部分交给母亲做家用，剩下的不是存起来，就是和朋友们挥霍。
“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又没有工作，能嫁给我这样的就应该知足了！你除了花钱还会做什么？”每当母亲开口要钱，父亲总是不耐烦地说这样的话。
记得有一次，我发高烧，母亲想带我去医院，却发现家里没有足够的钱。当她向父亲开口时，父亲竟抱怨她不会理财，还数落她这个月已经要了太多钱。
“我会自己挣钱，以后再也不向你要一分钱！”母亲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时，我还小，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母亲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从那以后，母亲开始寻找各种零工。她去附近的小饭馆洗碗，去工厂临时帮工，甚至去建筑工地捡砖头。
这些工作又脏又累，挣得又少，但母亲从不抱怨。她说：“再苦再累，也比看人脸色强。”
02
一九九零年春天，母亲通过一个远房亲戚的介绍，了解到可以批发一些日常用品摆摊售卖。经过反复思量，她决定尝试这条路。
每天凌晨四点，当我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时，母亲已经起床准备，五点出门占位置，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才收摊回家。刮风下雨她也不曾间断，只是找个塑料布遮一下。
我依稀记得上小学时，有次放学途中看到母亲蹲在路边的小摊前。她穿着朴素，脸被太阳晒得黝黑，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露出了明媚的笑容。那一刻，我感到既自豪又心疼。
父亲得知母亲摆摊的事情后，勃然大怒。那天晚上，他在家里大发雷霆：
“你疯了吗？你是百货大楼售货员的妻子，竟然跑去街头摆地摊！你知道这让我多没面子吗？我的同事要是看到了，我以后怎么在单位里抬头？”
母亲平静地反驳：“我只是想挣点钱贴补家用，有什么可丢人的？再说，我摆摊挣的钱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钱，谁也别瞧不起！”
父亲冷笑道：“一个农村出来的，就是上不了台面！摆摊这种低贱的事情也只有你干得出来！”
那一晚的争吵，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但母亲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她依然每天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地守着那个小摊位。
慢慢地，她积累了一批固定的顾客，小摊的生意也越来越稳定。
一九九二年开始，私营化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父亲所在的百货大楼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段时间，父亲回家后常常心事重重。晚饭桌上，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趾高气扬，而是眉头紧锁，心神不宁。
有时我半夜醒来，还能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黑暗中抽烟，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照亮他那张焦虑的脸。
终于在一九九三年春天，百货大楼被私人老板收购，大规模裁员成为必然。作为普通售货员的父亲，自然在第一批下岗名单上。
那天，父亲拿着解除劳动合同的通知书回到家，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眼神空洞，身体佝偻。
“完了，全完了……”父亲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手中的通知书被攥得皱巴巴的。
那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百货大楼售货员，那个曾经看不起母亲摆摊的男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母亲没有嘲笑他，也没有幸灾乐祸。她只是默默地泡了一杯热茶放在父亲面前，轻声说道：“没事的，我们还有摊位，至少不会饿死。”
父亲抬头看了母亲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家里的经济重担全部落在了母亲的肩上，她的小摊成了我们一家三口唯一的生活来源。
03
下岗后的父亲像变了一个人，曾经那个趾高气扬的百货大楼售货员变得沉默寡言，整日郁郁寡欢。
他希望能找到一份新工作，但年近四十的他除了当售货员的经验外，几乎没有其他技能。
每天早上，父亲都会穿戴整齐出门找工作，但每天晚上，他都是垂头丧气地回来。随着时间推移，父亲找工作的热情逐渐消退，拒绝的次数多了，他也渐渐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他们都说我年纪大了，没有特长……”父亲有一次喝醉酒后，对母亲倾诉着心中的苦闷，“以前在百货大楼，多体面啊！现在……现在我连个卖菜的都不如！”
母亲没有揭他的伤疤，只是默默地照顾着这个醉酒的男人，帮他脱鞋，盖被子。尽管这个男人曾经那么轻视她，但母亲的宽容与善良从未改变。
那段时间，我们家的生活全靠母亲的小摊维持。她不仅要照顾家庭，还要起早贪黑地做生意。
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影，我心疼不已，但每当我表达关心时，母亲总是乐观地说：“没事的，妈妈不累，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再苦再累也值得。”
父亲的自尊心随着失业时间的延长而一点点崩塌，从最初的高不可攀，到后来的暴躁易怒，再到最后的自暴自弃。
他开始整日在家借酒消愁，家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我常常不敢在家多待，放学后就去母亲的摊位帮忙。
一九九四年冬天的一个夜晚，父亲再次喝醉了酒。但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醉倒就睡，而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母亲的摊位前。
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母亲正准备收摊，看到醉醺醺的父亲突然出现，她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来了？”母亲放下手中的活计，关切地问道。
父亲站在寒风中，醉眼朦胧地看着母亲的小摊，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日用品，看着母亲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突然泪如雨下。
“对不起……我错了……”父亲颤抖的声音中满是懊悔，“我以前那么瞧不起你摆摊，可现在……现在全靠你养活这个家……”
母亲默默地听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让我帮你吧，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父亲哽咽着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苦撑，我……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那一刻，我看到母亲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一箱货物交给了父亲。
从那天起，父亲开始跟着母亲一起摆摊。起初他还有些放不开，害怕遇到认识的人。但渐渐地，他放下了所谓的面子，开始全身心投入到这个小生意中。
一九九五年春天，父母攒够了钱，在附近的商业街租了一个小店面，从街头摊贩升级为实体店主。父亲彻底放下了过去的身段，开始专心经营这个小店，和母亲一起打拼。
他不再提起过去百货大楼的光辉岁月，也不再看不起母亲的“小本生意”，反而常常感慨：“要不是你当初坚持摆摊，我们家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母亲则笑着说：“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只要肯努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看着父母相视而笑的样子，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后来父亲常说母亲的那个小摊不仅救了我们全家的生计，更救了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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