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白劳
老杨站在医院走廊里，手里攥着缴费单，指节发白。走廊尽头的病房里，妻子还在昏睡，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老杨啊，你看这个项目......"手机又响了，是王总。老杨看了眼来电显示，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王总，我老婆住院了，这几天可能......"
"哎呀，就耽误你一会儿，这个项目真的很急，你也知道，公司现在......"
老杨闭上眼睛，想起上个月王总也是这样说的。那天他加班到凌晨三点，把项目书赶出来，第二天王总却在会议上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老杨当时只是笑笑，想着都是同事，没必要计较。
"王总，对不起，这次真的不行。"老杨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就挂断了电话。他的手有些发抖，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王总。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老杨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李经理。
"老杨，听说你老婆住院了？"李经理的声音透着关切，"我这边有个项目，报酬很丰厚，你看......"
"李经理，我......"
"别急着拒绝嘛，你老婆住院需要钱吧？这样，我给你加百分之二十的报酬，怎么样？"
老杨攥紧了手机。确实，妻子的手术费还差一大截，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可是......他看了眼病房的方向，想起妻子昨晚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
"李经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真的走不开。"老杨说完，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挂断电话，老杨回到病房。妻子已经醒了，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看到老杨进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刚才是不是又有人找你做事？"
老杨点点头，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妻子的手："我都拒绝了。"
妻子愣了一下，眼眶突然红了："你终于学会说'不'了。"
老杨这才发现，妻子的手比昨天更凉了。他想起这些年，自己总是忙着帮别人做事，却很少有时间陪在妻子身边。每次妻子生病，他都在外面奔波，以为多赚点钱就是对家庭负责。
"对不起。"老杨轻声说，"以后我会多陪陪你。"
妻子摇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不是怪你，只是......"她顿了顿，"你知道吗？上次你出差，我一个人在家发高烧，打电话给你，你说在开会就挂了。最后还是邻居送我去医院的。"
老杨的心猛地揪紧了。他记得那天，确实有个重要会议，但他没想到妻子会病得那么重。
"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妻子握紧老杨的手，"可是有时候，钱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老杨低下头，看着妻子苍白的手。他突然明白，这些年自己一直在用忙碌来逃避，逃避面对妻子的病情，逃避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以为只要拼命赚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却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一直都在身边。
"我明天去把工作辞了。"老杨说，"专心陪你治病。"
妻子惊讶地看着他："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老杨笑了，"这些年我帮了那么多人，现在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此刻，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妻子的脸上。老杨突然觉得，学会拒绝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