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什么旗?走什么路?这是团队发展的首要问题。三国时期,可以说有三个“隆中对”,一个出自孔明与刘备的对话,地点在隆中;一个出自鲁肃与孙权的对话,地点在吴郡;一个出自毛玠与曹操的对话,地点在兖州。在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的问题上,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
△影视中的鲁肃。图片来源:电视剧《三国演义》截图
鲁肃的“隆中对”
孙权与鲁肃对饮,笑着对鲁肃说:“当今汉室,如大厦即倾,四方纷乱不已,我继承父兄基业,企望建成齐桓、晋文那样的功业。既然您惠顾于我,请问有何良策助我成功?”
鲁肃说:“过去,汉高祖耿耿忠心想尊崇义帝而最后无成,这是因为项羽加害义帝。如今曹操,犹如过去项羽,将军您怎么可能成为齐桓公、晋文公呢?以鲁肃私见,汉朝廷已不可复兴,曹操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除掉。为将军考虑,只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形势。天下局势如此,据有一方自然也不会招来嫌猜忌恨。因为北方正是多事之秋。您正好趁这种变局,剿除黄祖,进伐刘表,尽力占据长江以南全部地方,然后称帝建号,以便进而夺取天下,这如同汉高祖建立大业啊!”
孙权又说:“我如今尽一方之力,只是希望辅佐汉室而已,你所说的,非我所能及。”
鲁肃的话说到孙权心里去了,但此时孙权对鲁肃还了解不多,交情不够,就说了一番场面话。孙权说归说,干还是要干的。公元208年,孙权命甘宁西攻江夏,斩太守黄祖,进而准备夺取荆州。
曹操怎肯让孙权拿下荆州,于是,起兵南征。
曹操七月发兵,刘表在八月就病死了。鲁肃对孙权说:“荆楚与我们江东邻接,顺水而往可达北方,外连江、汉,内隔山陵,如金城坚固,沃野万里,士民富足,如果占了这块地盘,建立帝王之业的基础就有了。如今刘表刚刚去世,两个儿子素来不和,军中的将领分为两派。加之刘备是天下枭雄,与曹操存在矛盾,寄身在刘表那里,刘表嫉妒他的才能,不敢重用。如果刘备与刘表的儿子们协力同心,我们就安抚他们,与他们结盟;如果他们之间离心离德,我们就另作打算,以成就自己的大事。我请求前往荆州向刘表的儿子们吊唁,并慰劳他们军队中的将领,劝说刘备安抚刘表的部下,同心一意,共同对付曹操,刘备一定乐于从命。如果这件事处理得好,则天下就可以平定了。现在不如速去荆州,别让曹操赶在前面了。”
鲁肃与孙权的两次对话,谋定了东吴的发展战略。
天下大乱,英雄并起,汉家江山将灭。这是鲁肃对大势的判断。在这样的形势下,东吴该怎么办呢?在举什么旗的问题上,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挂羊头、卖狗肉,举汉家旗、扩大自己的地盘;第二阶段,公开称帝,亮明旗帜,平定天下,成就霸业。选择怎样的实现路径呢?第一步,拿下荆州,平定江南。取荆州,又有两个策略。如果刘表的两个儿子及刘备不闹分裂,就采取联刘抗曹的策略;如果他们闹分裂,那就拿下荆州,巩固江南。待时机成熟,再谋取天下。
刘备与孙权,面对的是同一个天下大势。但刘备的势与孙权的势又有不同。刘备势小,孙权势大。因此,诸葛亮和刘备议定的战略路线,只有一个,就是联孙抗曹,三分天下;鲁肃与孙权议定的路线,却是两条道路,一条是灭刘,一条是联刘。如一时不能灭刘,那就联刘抗曹。这个“刘”起初并不是刘备,而是刘表集团。
鲁肃心里比较清楚,曹操实力太强,以东吴目前的实力,孙刘联合,共同抗曹,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是最现实的选择。这个认识和诸葛亮完全一致。但鲁肃要考虑孙权的心理,他给出两个选择,孙权就相对容易接受。
诸葛亮、鲁肃都是战略家、外交家。战略家的强项,便是大势看得准;外交家的特长,就是会说话。
△影视中的毛玠。图片来源:电视剧《三国演义》截图
毛玠的“隆中对”
曹操治理兖州的时候,正值群雄并起,曹操的实力还比较弱。此时,大家都忙着抢地盘,都想称王称霸,曹操该怎么办?
毛玠给曹操出了个主意。
毛玠是何许人?毛玠字孝先,河南封丘人。年轻时当过县吏,后来想到荆州投奔刘表,途中听说刘表政令不明,转投曹操。曹操治理兖州,任命毛玠为治中从事。
毛玠对曹操说:“现今国家分裂,君主流离,民众失业,饥饿流亡,官府没有能维持一年的储备,百姓没有安定的心思,这种状况是难以持久的。袁绍、刘表虽然兵民众多,力量强盛,却都没有长远的考虑,没有树立基础,没有得到人心。用兵之事,合乎正义才能取胜,保守权位需要财力,因此,应当拥戴天子以命令那些不肯臣服的人,致力于耕植业,积蓄军用物资,这样一来大业就可以成功了。”曹操听了非常赞同,就转任他为幕府功曹。
毛玠的这段话,可以算是发生在兖州的“隆中对”。
毛玠首先分析了形势,以此提出了发展战略与具体路线。“奉天子” 是政治路线。别人抢地盘,我们“奉天子”。天子代表着正当性,奉天子意味着正义性。有了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号令天下,这样来抢地盘就能够得到更多支持。“修耕植”是经济路线。大家都在横征暴敛,甚至是直接抢劫,谁能让老百姓有地种、有饭吃,谁就赢得了人心,得了人心就有了基础。“蓄军资”就是军事路线。乱世,没有枪杆子是不行的,但是,打仗从战略上打的是人心,在战场上拼的是消耗,没有军粮是打不赢的。在粮食极度短缺的时候,谁不缺粮食,谁就不缺士兵。
毛玠提出的政治路线、经济路线与军事路线是完整统一的,与当时的形势是高度契合的。三个方面,缺一不可。毛玠搞的就是生产建设兵团。土地国有化,耕作集体化,农民战士化,战士农民化;官兵合一,军民合一,耕战合一。可以说是:政治正确、策略高明、方法得当。曹操正是采纳了这个建议,才赢得了先机。
当时,在对待皇帝的问题上,主要有三种做法:一种是废立,一种是另立,一种是自立。董卓是废立,袁绍想另立,袁术是自立。这三位都败了。沮授曾给袁绍建议:“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不听。沮授的建议,与毛玠相比,还是差了些层次。
曹操则是拥立,也就是“奉天子以令不臣”。曹操拥立天子以后,他的竞争对手看懂了,也知道晚了,但并不甘心,所以他们说曹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改了三个字,性质就变了。这个就是制造舆论。舆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人心向背,人心向背一变,势也就随之变化。
枪杆子与笔杆子,哪个重要?都重要。乱世,枪杆子重要一些,因为枪杆子可以控制笔杆子;治世,笔杆子重要一些,因为笔杆子可以统治枪杆子。
现代企业,产品质量与品牌形象哪个重要?都重要。但现在也有一些企业,先做策划宣传,然后才组织生产。也就是先谋势后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