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的春天,抚顺战犯管理所里,寒风依旧刺骨。榎本末吉坐在简陋的牢房里,手中握着一支笔,面前摊开一张泛黄的纸。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笔尖在纸上停顿了许久,终于落下第一行字:“美代子,我的妹妹……”



榎本末吉

思绪飘回到1945年2月13日,那个寒风呼啸的日子。那时的榎本还是日本第59师团第53旅团独立步兵第44大队的一名士兵,那天他们奉命扫荡东阿县山区的一个小村子,搜抢老百姓过冬的粮食。

那是一个不富裕的小山村,当时距离春节还有三四天,村里每家每户的门上都贴着红色的大“喜”字,春节的气氛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给小山村增添了人间烟火气。



中午时分,榎本带着新兵濑谷闯入了一户人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守在家中,看着两个蛮横的日本兵破门而入,老太太的脸上挂满了恐惧和愤怒。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口水缸静静地立在角落。榎本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他恼羞成怒,用枪托砸烂了水缸,水流满了房间。老太太看到破碎的水缸,眼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榎本在屋里四处搜寻,老太太跟在他的身后,老太太的行为很可疑。榎本进入了一间堆杂物的房间,房间里堆满了碎谷草,他用木棍在稻草里乱戳,突然发现稻草在动。——《抗日战争日军暴行录·山东卷第59师团》



榎本兴奋地将稻草扒开,拉出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这时老太太突然暴怒不已,冲过来要和榎本拼命。榎本一脚将她踢翻,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头重重地砸在大门板上。——《抗日战争日军暴行录·山东卷第59师团》

草堆里的姑娘大约十六七岁,穿着中国人过年时才穿的红夹袄,梳着好看整齐的头发。她的个子瘦小,所以躲在稻草堆中不易察觉,她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手上戴着一块精致的小洋表完全不像是这个穷山村里的人。

老太太再一次扑了过来,榎本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一把揪住老太太的白发,摁住她的头往石板地上掼,掼两三下就砸破了脑袋,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血混在一起,显得十分的刺眼。



榎本命令濑谷将老太太拖出去,在门口守住不准任何人进来。濑谷不敢不听他的话,将老太太拖到了院子里。排除了阻碍后,在满是稻草的房间里,榎本对姑娘做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大队撤离村子时,放火烧了这个小山村。当榎本扛着枪走到半山腰时,向下看到老太太和年轻的姑娘正坐在着火的房屋前哭天喊地……



“美代子,我的妹妹,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和你一样大,你戴的那块手表就是我从那个姑娘的手上抢来给你寄去的。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榎本的笔尖在纸上颤抖,他现在是战犯的身份,中国人随时会要他的命,为村民们报仇。

可是榎本设想的枪毙没有到来,他的人生发生了转折。榎本于1945年被苏军俘虏后押去了西伯利亚改造,第59师团的大部分官兵都死在了苦役里,命大的榎本挨到了1946年的夏天,被中国方面接收关入了抚顺战犯管理所。



记录榎本罪行的报纸

1956年的夏天,中国本着人道主义的宽大胸怀,将榎本末吉释放回国。他回到日本后,一辈子感念中国对他的宽大处理,后半辈子都在为所犯下的罪行忏悔。榎本时常拿出他写给妹妹的信来念,时常游走在东京的街头揭露日军当年犯下的罪行。

榎本常常在梦中回到那个小山村,看到老太太和姑娘坐在着火的茅草房前哭天喊地。每次醒来,他都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和悔恨。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摆脱这段记忆,他能做的只有忏悔,找到一丝内心的平静。



悔罪的日本兵

几十年过去了,榎本末吉信件里记录的这段往事,读起来依然令人心痛。战争是没有人性的,但愿战争永远不再发生,但愿和平永远长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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