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昔的江华县,生活着质朴勤劳的瑶族兄弟 —— 哥哥有财与弟弟有旺。他们家境贫寒,日子虽过得清苦,却彼此依靠,相互扶持。
某一日,有财望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决心外出找事做,为家中增添些收入。他叮嘱有旺看家,便毅然踏上了求职之路。
有财四处奔波,终于寻得一份在财主家做帮工的活儿。双方讲好,一年的工钱是十六两银子,财主狡黠地说:“我家的工钱是四季拿。”有财满心疑惑:“怎么个四季拿法?”财主得意地解释道:“春季下谷种,夏季关牛,秋季撒萝卜籽,过年倒牙祭,一季拿四两银子。”有财寻思片刻,应道:“要得嘛,那我就试做一年看看。”
第一季,转眼到了三月下谷种的时候。财主贼兮兮地对有财说:“明天做秧田,挑粪时记得帮我留一勺放好。”有财不解:“留出一勺有啥用?”财主一本正经地说:“我请的长工做秧田,都得先尝粪,不尝的话,怕阳春长不好。”到了下秧时,财主果真逼迫有财尝粪。有财满脸惊惶:“屎怎么能尝呢?”财主冷笑:“好吧!你不尝,这一季你就算白做了,还得赔我的饭钱。”无奈之下,有财白辛苦了三个月,心里却想着:还有三季呢,我用心做,总能把那十二两银子挣回来。
秧苗插完,第二季关牛的时节来临。财主又打起了坏主意,对有财说:“你把牛牵到樟树尾上去吃樟树叶,吃了牛会长得更肥。”有财面露难色:“牛能牵得上树吗?”财主强硬地说:“我年年都这么做,你牵不上就别想拿工钱。”第二天清晨,有财牵着牛来到樟树下,牛绕着树转了一早晨,哪能上得去树?最终,有财只能无奈地把牛牵回牛栏,这一季的工钱又泡汤了。
熬到第三季八月天,财主拿了萝卜籽对有财说:“萝卜种籽买回来了,明天帮我撒萝卜籽去。”有财诧异道:“地还没挖,往哪儿撒呀?”财主却理直气壮:“不用挖地,撒在瓦背上就能有萝卜吃。”有财依言将萝卜种籽撒在瓦背上。半个月过去了,财主找茬儿:“你怎么搞的,萝卜还没发芽?你领不到工钱还是小事,我连萝卜都没的吃了。”就这样,有财第三季依旧没能拿到一分钱。
到了年关,天降大雪。财主又想出鬼点子,对有财说:“明天把井水架到屋里来,挑水也近些。”有财呆住了:“井水怎么架得来呢?”财主不耐烦:“架不来?那你就赶紧走吧!”
有财辛苦了一整年,最终两手空空,一文钱都没拿到。回到家,有旺关切询问,他满心委屈,一声不吭。直到吃完夜饭,才将这一整年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有旺。有旺听罢,气得肺都要炸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整治这个心狠手辣的财主。
过了年,有旺自信满满地对哥哥说:“今年你在家看家,我去把你去年的工钱拿回来。”
有旺来到财主家,表明要做工。财主还是老一套,说工钱四季拿。有旺爽快应道:“四季拿钱最好,不过我一年要三十六两银子,少一两我扭头就走。”财主心想,不过是个数字,先应下再说,于是满口答应,还说每一季给有旺九两银子工钱。
有旺在财主家勤勉做工,很快到了三月。财主故技重施:“明天做秧田,大粪要留出一勺。”有旺淡定回应:“要得,给你留出一勺。”财主奸笑着说:“这一勺可得你尝,不尝不知咸淡,阳春长不好。”他暗自得意,以为有旺会上当,便又能赖掉这一季的工钱。没想到,有旺二话不说,舀起一勺大粪就走进伙房,揭开锅盖将粪倒入锅中,快速搅拌几下,然后用碗舀了一碗,径直走向财主家供奉祖先的地方。财主见状,惊慌失措地连忙阻拦。有旺振振有词:“礼义、礼义,先敬祖先,后敬主人嘛!”说完,又舀了一碗递给财主。财主顿时哑口无言,只好极不情愿地按季给了有旺九两银子。
第二季到了,财主满心想着把第一季给出去的九两银子捞回来,却依旧故作和善地对有旺说:“如今田种完了,明天关牛,你把牛牵到樟树尾去吃樟树叶。”有旺心里早有准备,第二天一早,他拿了一根粗壮的棕绳,一头拴在牛鼻子上,将另一头往树叉上奋力抛去,绳子稳稳挂在树上。他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挥舞着棍子,朝着牛使劲抽打,边打边喊:“看你上不上,看你上不上?”牛疼得“哞哞”直叫,四处挣扎。财主一见,心疼得要命,急忙喊道:“别把牛打死了,快停下!”有旺装作气呼呼地说:“我不打它,它不上树,你又要扣我第二季工钱!”说着,举棍又要打。财主赶忙求饶:“别打了,别打了,不扣工钱了!”有旺轻松拿到了第二季的工钱。
两季过去,白花花的十八两银子被有旺拿走,财主气得眼睛都翻白了。转眼间,第三季来临,财主心里琢磨:看你有旺这次怎么在瓦背上种萝卜。这天,他把有旺叫到跟前:“八月到了,明天撒萝卜籽吧!”有旺装作犯难:“地还没砍、没烧、没挖,这可怎么撒呀?”财主心中暗喜,以为这下能难倒有旺,得意地说:“地嘛,我有,就在瓦背上,我家年年都是这么撒萝卜籽的。”
第二天,有旺欣然答应,拿起萝卜籽就上了瓦背。谁知,他竟拿起锄头,“哗哗” 地挖了起来,眨眼间,一屋的瓦都被挖得稀烂。财主见状,急得跳脚:“你怎么把我的瓦挖成这样?”有旺理直气壮:“不挖一下,哪来的萝卜?”说着,又要继续挖。财主生怕屋子被挖塌,焦急大喊:“你快下来,有话好说!”有旺下地后,不紧不慢地对财主说:“没萝卜吃可不能扣我工钱。” 财主气得结结巴巴:“给······给你。”
很快,一年的工期即将结束,眼看到了年三十晚上。晚饭后,财主假惺惺地对有旺说:“你帮我一年了,明天就要回去了,快去帮我把水井的水架回来吧。”有旺应道:“好!好!”说罢,他手持斧头,对着门楼的柱头 “乒乓乒乓” 地砍起来。财主大惊失色:“你干什么?砍我的门楼柱头,你得赔!”有旺却不慌不忙:“这柱头拦住了我的水枧,水枧要从这里过,不砍柱头,水怎么架到屋里去?说不定大门都得拆掉哩!”
财主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说道:“不架了,水不架了。”
第二天,有旺顺顺利利地又领了九两工钱。这一年下来,他总共领走三十六两白银,不仅为自己挣到了工钱,还把哥哥有财去年的那份也一并捞了回来。兄弟俩怀揣着这辛辛苦苦讨回的银子,欢欢喜喜地过了一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