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昔的衡南县,有一位姓刘的员外。此员外行事做派极为不讨喜,专爱占佃户们的便宜,尤其是揩佃户们的油。平日里,他整日游手好闲,东村蹭完饭,又往西村去,四处混吃混喝,简直成了佃户们的沉重负担。佃户们对他厌恶至极,然而,又畏惧他那张巧舌如簧、尖酸刻薄的嘴,因此,背地里都称呼他为“油提子”。
某一天,“油提子”又如往常一般,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朝着佃户陈老三的家里晃去。不巧的是,陈老三刚好不在家。陈三嫂无奈,只能强装出笑脸,将“油提子”迎进屋里。家中本就不富裕,陈三嫂拿出仅存的半壶酒,又赶忙炒了一碟简单的小菜,用来招待这个不速之客。“油提子”瞧见桌上没有什么丰盛的下酒菜,心里虽满是不悦,但还是假装客气地推辞了一番,便心安理得地吃喝起来。陈三嫂招待完“油提子”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油提子”则自顾自地自酌自饮,倒也逍遥自在。正喝得畅快淋漓之时,突然酒壶见底了,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陈三嫂来添酒。这让“油提子”心里很是窝火。好不容易盼到陈三嫂回来,他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道:“怪不得大家都夸赞三嫂能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就连你家养的猫都这般厉害,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陈三嫂一听,心里明白他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人呢,当下便正色说道:“员外您有话就直说,要是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千万别客气,尽管明说就好!”
“油提子”听后,连忙点头,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绘声绘色地讲道:“是呀!刚刚我正喝在兴头上,就瞧见你家那只花猫在奋力追捉一只老鼠。那老鼠被追得走投无路,好似晓得向我求救一般,一下子爬上凳子这头,你家那猫呢,也跟着窜上凳子那头;老鼠又慌不择路爬上桌子,那猫也紧追不舍,跟着跳上桌子;最后老鼠竟然爬上了酒壶,那不知死活的猫啊,也跟着跳上了壶。可把我气坏了,我当场就一拳砸在桌上,大声呵斥道:‘死畜牲,我就赌你还敢再上壶来!’三嫂呀,你说说,你家这猫是不是特别厉害?”
陈三嫂听完这一番话,心里清楚得很,这“油提子”分明是用这番话来指桑骂槐,想要羞辱自己。她略作思索,计上心来,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这“油提子”来个漂亮的反击。
只见陈三嫂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请员外您多多担待,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已经没酒啦。我心里一直知道员外您酒量好,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让您喝尽兴,所以就到隔壁去借把壶准备去打酒,哎呀,哪知道这一趟差点把命丢了。”“油提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忙不迭地追问:“怎么回事?遇到什么危险啦?”陈三嫂不紧不慢,接着往下说道:“我刚一踏出门口,就瞅见一个挑着一担酒壶的壶贩子,慌里慌张、气喘吁吁地朝我跑来。他见到我,着急忙慌地喊:‘不得了啦,老虎来了,赶紧跑!’话音刚落,就感觉迎面刮来一阵狂风,随着那狂风,突然窜出一只凶猛无比的吊睛白额大老虎。这可把我吓得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的,想跑却根本挪不动脚。还好那个壶贩子见识多广,反应快,他立刻把我拉到他身后,然后迅速从担子上拿起一把酒壶,朝着老虎狠狠砸去。老虎被这么一吓,往后退了一步,可转眼间又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那壶贩子毫不畏惧,又是一壶砸过去,就这样,一壶接一壶地打,那老虎虽然不敢再往前扑,但也赖着不走。打到最后,壶贩子挑子里的酒壶全都打完了,他也慌了神,猛地抢过我手里的酒壶,咬着牙,恶狠狠地朝着老虎喊道:‘死畜牲,我今天拼了,打退你是这一壶,打不退你还是这一壶!’”
“油提子”听到此处,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红到了耳根子。他尴尬至极,只能勉强应付说:“打得好,打得好啊!”说完,灰溜溜地抬腿就跑,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从那以后,“油提子”一想起陈三嫂,心里就发怵,再也没有胆量到陈三嫂家去了。而陈三嫂巧妙智斗“油提子”的故事,也在当地流传开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称赞的佳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