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北上》近日在央视开播。该剧改编自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作家徐则臣的同名原著。本期视频里,我们就《北上》原著及文学作品改编等话题独家采访了徐则臣。

独家采访作家徐则臣(05:09)

小说一旦被影视转化,形象就会被固定,它就会变得相对单一。马尔克斯一直都很反对把《百年孤独》改编成影视剧,担心读者对小说的理解被固定化。

小说《北上》为什么是以运河为创作背景?

我对运河的认识不是与生俱来的,但是对河流的认识是与生俱来的,因为我生活在一个河流密布的地方,江苏嘛,到处都是水。河流给我最重要的一个印象就是流动的,就是往远方去,通向一个未知的、有无限可能性的广大的世界。

后来我念书到了淮安,真正地接触的是京杭大运河。京杭大运河这个概念是一种流淌全国的一条运河的概念。因为运河离学校大概步行10分钟,所以每天基本上都要跨过运河来来回回走,或者是在河边上走,对这条河也越来越熟悉。所以一开始就把运河当成了我小说的一个背景。

运河它是流淌的,是一直动态的,它带来某种新奇、新鲜,甚至某种传奇,因为无数的人可以沿着运河走来走去,无数的故事在运河上流淌,所以它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个小说非常好的故事背景或者故事发生地,就这么一直写下来,写了十来年。


《北上》,徐则臣/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8年12月版

您如何看文学作品的影视化改编?

现在一个文学作品,如果要获得更大的传播,肯定要借助影视这种视听的形式。但从文学的意义上来讲,小说它是用文字呈现一个人物,它更丰富、更多元,一旦被影视转化了以后,形象就会被固定下来了,它就会变得相对单一。比如我们看《红楼梦》,在看小说的时候,对贾宝玉和林黛玉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但是一旦欧阳奋强演了贾宝玉,陈晓旭演了林黛玉以后,现在只要你提贾宝玉和林黛玉,你想的就是欧阳奋强和陈晓旭。所以很多作家,比如说马尔克斯这样的作家,他其实一直都很反对把自己的《百年孤独》改编成影视剧(当然最后还是改编了),他的一个理由就是,担心读者对小说的理解被单一化、被固定化。

《北上》小说中的几个人物,比如谢平遥、秉义、谢望和,生活中都遭遇了困境,他们努力在大时代中寻求一些个人的存在意义。人生难免遇到困境,您觉得年轻人可以如何调整心态,面对不如意?

如果你能把目光放长远,可能一座山拉长了,拉远了,它都是平地。如果你就盯着眼前看,可能一个门槛对你来说它就是一座山,你就翻不过去。所以我觉得一个人的生活,我们当然是生活在当下,生活在眼前,但是同时还是需要放眼未来,就是“风物长宜放眼量”,把自己置于一个更宽广的、更辽阔的时空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我既重要又没那么重要,眼前的事儿既重要也没那么重要。所以在今天,我觉得年轻人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你就会对别人更宽容,你会对整个自己发展的趋势有更明确的、更清晰的认知,你也会对突破眼前的一些障碍、疑难更有信心。


电视剧《北上》剧照

您更推荐年轻人读什么书?

我们在日常阅读中是功利的,这个功利包括要解决眼前的问题,要考试,要去读教科书,这是立竿见影的。还有一种是遇到问题了,这个问题怎么解决,需要找相关的书籍。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看那些能够提升我们自身的素质、修养,提高我们的格局、格调,让我们心胸更加开阔、视野更加宽广的书。

就我个人的阅读,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写小说的,就推荐大家看小说,而是我觉得小说的确是非常有用。看起来小说里面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有自身的命运,有自身生活的世界,有自己的处事方式。我们在阅读的时候,见识了一个人的命运,又体会了另外一个人的命运,又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世界,那么我们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的宽阔,别人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看待世界的不同的眼光,这些眼光丰富了我们看世界的角度。

这几年我特别喜欢跟人家推荐小说《静静的顿河》。这个小说很丰富、很复杂,里面有非常辽阔的历史和人生,还有极强的命运感。我特别提倡沉浸式阅读,让我们从这个快节奏的世界里慢下来,然后一点一点地沉浸式地进入另外一些人的生命中,跟着他们沿着历史、沿着文化、沿着现实去走一遭,就会发现人生的质量、人生的厚度和密度都跟过去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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