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土和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借着“迅哥儿”笔下的《故乡》,
他们的名字传遍了大江南北,
成为家喻户晓的“非名人”。
但凡知道鲁迅先生的人,
几乎没有不认识闰土的,
那个手握钢叉、颈戴银圈,
在月光下守护瓜田的少年。
小时候,
我们只记得那个“月下捉猹”的闰土,
长大后,
我们更在意他那一声“老爷”,
岁月流转,
闰土不再是当年的意气少年,
我们也告别了最美好的时光,
故事中的闰土,
现实生活中过得如何呢?
其实闰土的本名并非闰土,
就像鲁迅原名并非周迅而是周树人一样,
闰土的真名叫章闰水,
因为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缺土,
所以改名为闰土,
如果给闰土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闰金”或“闰钱”,
不过这个名字是他的父亲章福庆给他改的,
可能是因为他早已认命,
觉得即便起个“闰钱”的名字,
也无法改变命运。
在他看来,
自己这辈子也就是个干活的伙计,
儿子和孙子将来也会如此,
这或许是当时中国底层人民骨子里的宿命论,
宁愿相信算命,
也不相信自己能改变命运。
迅哥儿家在当地可是名门望族,
闰土的父亲能在这样的家庭工作,
已经非常知足了,
直到清末民初的动荡时期,
周家才逐渐衰落。
孩子们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迅哥儿与闰土短暂相处后,
被闰土的故事深深吸引,
两人跨越身份的鸿沟,
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闰土给迅哥儿讲述乡下的生活,
迅哥儿教闰土读书写字,
一个当老师,
一个讲故事,
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因家中变故,
闰土不得不离开周家回到乡下,
迅哥儿哭着求父亲留下闰土陪自己玩,
但在迅哥儿父亲眼里,
儿子的玩伴不该是仆人家的孩子。
迅哥儿只能结束这段短暂的友谊。
很少有人知道,
闰土在周家期间是有工钱的,
这也是周父不愿留他的原因之一,
失业后的闰土只好回乡下帮父亲干农活。
那时候乡下人的生活平淡无奇,
仿佛“放羊——娶媳妇——生孩子——让孩子放羊”的循环,
不久后,闰土结婚了,
妻子为他生下了8个孩子,
可惜战乱年代,家里穷困潦倒,
只有4个孩子存活下来。
国家常年战乱,
军阀四处搜刮民脂民膏,
根据《绍兴地方志》记载,
1900年前后,当地百姓需缴纳200多种税,
连吃肉、娶妻都要交税。
等到迅哥儿再次见到闰土时,
他已经变得憔悴不堪,
整个人如同枯木一般,
虽然迅哥儿知道闰土的生活状况,
并时常派人送钱接济,
但在那个黑暗的时代,
这些帮助是否真正到达闰土手中,无人知晓。
鲁迅从日本留学归来,
成为著名作家后,
以周家族长的身份回到绍兴,
专程见了闰土一面,
并询问他是否愿意一起去北京生活。
尽管有这么好的机会,
闰土还是选择了拒绝,
可能是尊卑观念束缚太深,
也可能不想背井离乡,
毕竟父亲虽已去世,
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老母亲需要照顾,
也许他也告别了曾经的“角色扮演”。
是啊,在那个残酷的年代,
迅哥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可闰土的一大家子怎么办?
绍兴还有很多亲戚和长工,
浙江还有很多个“绍兴”,
中国还有很多个“浙江”,
鲁迅先生虽侠义心肠,
又能拯救多少个“闰土们”呢?
在闰土婉拒好意后,
迅哥儿无奈留下一笔钱,
告别了自己的家乡和童年好友,
没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据迅哥儿的儿子周海婴回忆,
父亲晚年非常想再见闰土一面,
奈何局势混乱,
鲁迅先生终究未能实现这个愿望。
鲁迅逝世前两年,
闰土先一步离世,
享年57岁。
闰土的四个子女各奔东西,
在战乱中寻找生存之道。
其中儿子水生有一个儿子叫章贵,
新中国成立后通过扫盲运动学会了读书写字,
并在鲁迅纪念馆工作。
周海婴因为父亲对闰土一家的感情,
对章贵非常好,
延续了父辈未竟的情谊。
鲁迅独子周海婴
对于章贵来说,
闰土和鲁迅已经是爷爷辈的人物,
但这不妨碍友情的延续,
唯一遗憾的是,
再也看不到当年的月光,
和西瓜地里的猹。
闰土之孙章贵
章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