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鹍
初春,总有一种走出去的冲动。
午饭后散步是我雷打不动的习惯。
冬季的寒冷凝固着双腿,只是窝在单位的小院里打转转。
说来也怪,春节一过,双腿如同解冻的春水,迫不及待地想从院内流向院外。
院外最好的去处,莫过于不远处的英雄山。
春寒料峭,山上依然是冬天的景象。
灰蒙蒙的山头,光秃秃的大树,饿得喳喳叫的麻雀四处找食,也在寻觅春天。
是不是出来得太早了?
至少目前还嗅不到春的气息。
“广场东坡不是有成片的迎春花吗,咱们去看看花开了没有?”一起散步的同事提议。
“对,迎春花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我附和着,直冲那片春的希望而去。
迎春花的名字真好!
迎春花开,意味着听到春天的敲门声了。
不知是谁给它取了这个带着春意的名字,也不知先有了花,再有春天;还是先有了春天,再有花。
当我们来到偌大的广场时,冷风还在逛荡,一堵一人高的大理石墙上铺满了迎春花。
兴冲冲地走近迎春花丛,却是静悄悄、懒洋洋,没有一丝开花的迹象。
那修长的枝条儿,纤长而尖细,从根到梢,由粗渐细,由深绿变嫩绿,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圆弧,犹如少女流水般的长发。
枝条软软的,揽着花苞的小蛮腰,随风有节律地跳着广场舞。
顾不得欣赏那柔美的枝条,我在找寻一朵花,能代表春天的花。
不仅仅是我,不少人都聚在这里,满怀期待地寻找奇迹。
可是满眼的枝条找不到一朵花,哪怕很小的一朵。
虽觅花不得,但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热情,纷纷猜测它开花的时间。
有的说,过不了十天;有的说,用不了一周;有的说,明天或许就开了。
“那不是花吗?”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用小手指着枝条的底部,清脆地问妈妈。
人们齐刷刷地朝孩子手指的方向瞧过去。
果真,一朵娇小的淡黄的花藏在柔顺的枝条底下,听到春的呼唤,按捺不住露出自信的笑容,第一个向人们送来春的消息。
在大家的眼神里,这哪里是一朵花啊,分明是春天的使者、抢眼的主播!
“孩子的眼真尖”,“可不是吗,藏得这么严实都找得到”,“对啊,孩子是怎么发现这朵花的呢”……
当人们议论纷纷之时,小女孩早已跑出去老远。
她又在寻找另一个报春的喜讯。
人们似乎并不在意问题有没有答案,纷纷拿出手机对准那朵小花拍照,把春意定格。
这是一朵孤独而又坚韧的小花。光溜溜的枝条连一件绿色的衣衫也来不及穿,鹅黄色的花朵使劲向外舒展着,无拘无束盛开着,一点也不怯场,更不在意路人的眼光和手机的镜头。
一朵漂亮的迎春花,为什么那么多大人看不到,却被一个小孩子瞧见了?
当我拿出手机跟那朵小花拍照打招呼时,灵光一闪,问题的答案不请自来。
大人个子高,用平视的眼光,看到的当然是枝条;而小女孩个子矮,只能抬头仰望,不经意间就发现了藏在枝条下面的花。
迎来春天的不是花儿,是孩子探索着的闪光的双眸。
长恨春“来”无觅处,换一个视角来看,春天悄然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