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林小满站在走廊的窗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今天是元宵节，街边的商铺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远处传来阵阵欢笑声。
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五十块钱，那是她这个月打工攒下的最后一点积蓄。母亲还在病房里睡着，医生说至少要再观察三天。三天，意味着她得想办法再凑出三千块的住院费。
"小姑娘，要不要看看花灯？"
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小满转过身，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推着一辆小推车。推车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兔子灯、莲花灯、宫灯，每一盏都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我没钱。"小满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
"不要钱，"老人笑眯眯地说，"今天是元宵节，图个热闹。"
小满这才注意到老人的衣着，虽然洗得发白，但整洁得体。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处有厚厚的茧，显然是常年做手工留下的痕迹。
"这些都是您做的吗？"小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最近的一盏兔子灯，竹篾扎成的骨架轻巧结实，糊在上面的宣纸薄如蝉翼。
"是啊，做了几十年了。"老人从推车上取下一盏莲花灯，"你看这个，骨架要这样扎，纸要这样糊..."他的动作娴熟，三下两下就完成了一个简单的骨架。
小满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凑近了。老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庙会时的味道。那时候父亲还在，每年元宵节都会给她买一盏花灯...
"想学吗？"老人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小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得照顾妈妈..."
"你妈妈在住院？"老人放下手中的竹篾，"我女儿以前也住过院。"他的目光变得悠远，"那时候我天天在医院陪她，就靠做花灯打发时间。"
小满注意到老人说"以前"时的表情，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楚。她想起父亲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那天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笑过。
"来，我教你最简单的。"老人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将一根竹篾塞进她手里，"先把这根弯成圆形..."
小满的手指笨拙地跟着老人的指引动作，竹篾在她手中不听使唤，总是歪歪扭扭的。但老人很有耐心，一遍遍地教她调整力度。
"对，就是这样...慢慢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走廊的灯光亮起。小满终于完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形骨架，虽然不够完美，但老人还是赞许地点点头。
"很有天赋，"他说，"要不要试试糊纸？"
小满正要回答，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母亲的咳嗽声。她慌忙站起来："我得去看看妈妈..."
"去吧，"老人将一盏莲花灯塞进她手里，"这个送给你。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来。"
小满抱着莲花灯跑向病房，回头时看见老人推着小车慢慢走远的背影。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延伸到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身影。
推开病房的门，母亲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小满将莲花灯放在床头柜上，暖黄色的光晕染开来，照亮了母亲苍白的脸。
"妈，你看，多漂亮的花灯。"小满轻声说。
母亲转过头，目光落在花灯上，嘴角微微扬起："是啊，真漂亮..."
这是父亲离开后，小满第一次在母亲脸上看到笑容。她突然觉得，这个寒冷的元宵节，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