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疫情影响,相信很多老乡都已经千里迢迢回家扫墓挂青了。且说生者寻根,叶落归根,有人烟处,必有血脉传承,难怪有人说清明节就是中国的感恩节。
我们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必须心存感恩之心,感念先人创业之不易,感恩那些为了新中国而英勇牺牲的革命先烈们!
当年土匪出没之处
今天偶有闲暇,咱们再来摆摆解放初期我的家乡-湖南洞口县的剿匪故事。
当时洞口还隶属武冈县,话说在一九四九年十月初的一天夜里,突然从洞口塘狗爬岩和犀牛石方向传来一阵阵清脆的枪炮声。
好不容易等到天光,老街上的商铺和民居纷纷打开了门,大家都想一探究竟。只见街上有一队一眼望不到头的粮子(旧时管当兵呷粮的人叫粮子)正在排着整齐的队列行军。
这几年,老是打仗,对于过粮子的事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但是,昨夜里洞口塘方向打了一夜,大家还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那识字又眼尖的人们欢呼起来:“嗨丝(大家)不要怕,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以后我们可以安生过日子了!”
没错,这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队伍。
土匪关羊的地方
话分两头,且说当年的十月二十二日,武冈县南下工作团的人员分赴各地,开始进行区乡人民政府的政权接管和建设工作。
俗称武冈西北乡的平镇乡(江口)、洞口市、竹市、水东桥、花桥、山门市、岩山(旋岩)一带被划分为武冈县第五区,区人民政府就设在洞口老街原国民党师长李精一的公馆内。
解放军派了一连兵力负责洞口一带的剿匪镇乱,并协助地方建设和巩固政权,护仓护桥,筹集粮草,支援四野和二野大军挺进大西南,解放全中国。
而在山门市和花桥一带,还是先依靠国民党旧政权的保、甲长,组织发动群众。
当时开展征粮工作的南下干部、五区农会主席冯新民,在当年的十一月十二日,通过群众诉苦获得了重要情报:在石柱乡东洲湾盘踞着一股土匪,为首的叫袁中彪。
这股土匪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公然打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中军区南下第四军第十二师独立第五团第三营”的旗号,袁匪自封为中校营长,对外号称有五百条人枪,驻守东洲湾,负责当地的剿匪工作。
这伙土匪贼喊捉贼,打着正义的旗号,实际上却肆无忌惮,横行霸道。
他们四处吊羊关羊,侮辱妇女,残害百姓。同时还公然以解放军的名义多次张贴布告,骗取了五区人民政府粮食一万六千多斤,敲诈群众谷米六十多担,光洋几百块;山门市有一个布店更是被这股土匪在夜里关羊后抢劫一空。
这股土匪的嚣张气焰让身为农会主席的南下干部冯新民气愤不已。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闯一闯龙潭虎穴的东洲湾,核实一下这个情报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土匪放出的烟雾弹,也不至于人民群众再遭受更大的损失。
可是看事容易做事难,且说这冯新民本是山东郓城人,典型的山东大汉,他先是在河北给人帮工时入伍,后来又随大军南下,到达五区也才二十来天,在当地呆的时间更短,且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对当地方言更是七窍通了六窍,要想单枪匹马摸清敌情,又谈何容易?
这一天,这就是十一月十三日快天黑的时候,一个讨饭的“叫化子”突然出现在了石柱乡庙现这个地方,显而易见,他就是化装后的冯新民。
“不管何时,我们革命者最能依靠的还是苦大仇深的贫苦群众。”冯新民正苦于没有良策之时,一下却计上心来。
四处观望了一会后,他就同在田里做工的尹耀金、尹耀凤拉上了话:“喂!老乡,休息一下么?你们是给哪个做工呢?”
雪峰山区
“我们屋里穷,穷得淌盐罐呢,只能给财老倌打打零工,弄几升米糊口呢。”
“哦,我比你们还要造孽,也是到你们这宝地来讨口饭吃,就是不晓得这里太平不太平。”
“太平个屁!土匪吵得要死,要钱要粮,要吊妹子噶羊(抢掠年轻妇女),老百姓被他们害苦了!”
“这伙雷打火烧噶,还冒充是解放军哩!这解放军也不管一下,还是我们老百姓造孽呢!”
刚开始,尹氏兄弟俩见冯新民头戴烂斗篷,肩背烂筛子,手拿打狗棍和竹筒,衣衫褴褛,一看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叫化子。
这时,听他说话是“拗话”,又是外地口音,想来所出之言必有其用意,最后终于犯了想心――解巴子来“打探”消息了,估计要架势对土匪动手了。
这样一来,关于袁匪的情况,尹氏兄弟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最后冯新民说:“老乡,非常感谢你们,不过我们今天所说的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讲,免得走漏风声,土匪会害你们。”
他俩连连点头道:“晓得,你老人家放心!我们晓得轻重。”
冯新民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东洲湾驻扎的是土匪无疑了,但是要摸清匪情,必须要一举将其消灭,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洞口县
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话说第二天,天赐良机,催送粮草的土匪终于出动了。
但是过了老半天,才有一些群众极不情愿地稀稀拉拉地送来稻谷和其他物资,其中有挑箩筐的,有肩扛手提的,也有用布袋背的。
冯新民也是一副地道的当地农民模样,他背着一小袋粮食,腰里暗藏着快慢机,夹在行人之中,趁机混入了匪窝。
他装着呆头呆脑的样子,痴痴傻傻地东张西望,活像一个哈宝。而且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好像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即使有人挨到了他,也只是傻傻地瞪上一眼,嘴里啊啊啊地发音,貌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很快,他就被“挤”到一边去了,匪窝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见院中正中是一座青砖楼房,楼上楼下都住着土匪,至多有个五、六十人的样子;楼房的对门是槽门(大门)屋,正门紧闭着,两边的小门却是敞开的,好让来往的人进出,这里有一道岗哨;楼房右侧端头和背后左侧也各设了一道岗哨,总共是三道岗哨。
终于轮到冯新民倒米过斗了,只见他有问无答,啊啦啊啦,手舞足蹈,比比划划。收粮的土匪见状立即爆粗口,满嘴污言秽语:“娘卖x的,又聋又哑,嬲你……”
好不容易交完粮谷出得门来,冯新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东洲湾的地理风貌。然后,他迅速地踏上雪峰山下的崎岖小道,连走带跑,直奔五区区政府,向区领导和驻军首长详细报告了情况。
部队当夜迅速出击,由冯新民作为向导带路。一行人急行军三十公里,于十五日(农历九月二十五日)天光前进入了石柱东洲湾,绕过一道小山岗后,潜伏到了土匪窝的左后侧。
两个尖兵一拥而上,先把屋后岗哨的匪兵解决掉,然后迅速抢占了制高点。
正当解放军部队从后面分左右两路对土匪窝进行包抄,再从正面插进匪窝之时,屋里的匪徒们已经发觉不对劲,人群立马骚动起来。
袁匪手下的八连连长刘明轩在解放军包抄合围前,撇下众匪,私自带着十名亲信,携枪九支,以天光前的黑暗作掩护,仓皇溜走了。
仅激战几分钟,在包围圈内的敌人便被逼得放下武器投降了,清点人数后,大家发现匪首袁中彪却无影无踪。
正在这时,突然从屋后传来了枪声,剿匪部队应声扑去,屋内的残匪们立即开枪顽抗。一番激战后,大家在一个地窖里生擒了匪首袁中彪以下十一人。
原来藏在地窖里的一个小土匪没有关上保险,枪走了火。至此,我剿匪部队才得以全面胜利地完成了这次剿匪任务。
在这次剿匪战斗中,击毙土匪一名,俘匪官兵共计二十八名,缴获长短枪二十一支,其中冲锋枪一支,手枪两支,我军牺牲和受伤战士各一名。
至此,冒牌解放军事件终于大白于天下。经查,匪首袁中彪,当年二十八岁,乃武冈县第二区蓼湄乡二保五甲油麻塘(今洞口县高沙镇)人。
高沙镇
袁匪自十四岁开始在胡宗南师部当勤务兵三年,后又投入国民党三十六军军部当传令兵二年,后编入四川重庆交通部大队部当班长三年,排长二年。
一九四八年十月从重庆回到武冈参加了武冈县自卫大队当排长至一九四九年四月,拖枪三支投入江南别纵队贺锄非部当中队长,至七月三十一日离队去邵阳住院治病,十月十七日在邵阳解放后回到石下江,冒充人民解放军营长。
当年十月二十二日,袁匪闯入武冈大匪首张云卿族侄张光标匪部“招安”,谎称我人民解放军将委任张匪为副营长。
张光标不答应,但还是被袁匪唬住了,不得已,他只得从自己的三百多支枪中拿出三十支交了应付,其余人枪都拖走,盘踞在隆回县沙子坪一带继续关羊。
袁中彪得到这些骗来的家当,网罗散匪和地痞流氓无赖五十多人,便跑到了石柱东洲湾立寨为匪。
袁匪虽然在本地为匪时间不长,犯下的罪恶却一点都不少。他带领匪部外出关羊时,曾枪杀隆回县滩头无辜群众三名,并与武冈大匪首谢光明、张云卿、张中彪等秘密联络,企图占住地盘,等待国民党匪军卷土重来。
另外,他窃用解放军名义,欺世盗名,蛊惑人心,骗取民女尹xx为妻(实为妾),显赫一时。
俗话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马就报。
不久,袁匪终于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