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苏联时不得不先说两千年前的墨家,兼爱、尚贤、非攻都只是表象,根本还在于构建不分亲疏、平等待人的理想社会,西方基督教也有神平等爱世人的乌托邦思想,区别在于墨家从未成为主流,没能成功建成过社会秩序,天主教成为西方主流,有成功塑造社会秩序的机会,在宗教理想下保存着原始共产主义的乌托邦思想。
谁都知道人人平等的共产主义理想美好,但首先需要生产力达标才行,因此马克思的设想是西方发达国家先开始共产主义革命,不料却是最落后的苏联成为第一个共产主义国家,并开始轰轰烈烈地以理论指导实践的大型社会实验。
苏联有三大特点:一是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可看作是大脑,二是公有制下的计划经济,可看作是肉身,三是严密的政党领导和动员能力,可看作是行动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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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是理想主义天国,并无成形的肉身和行动指南,因而有巨大的可塑性和不确定性,一切皆可由解读者自由阐发和主张。已经成形的有中国两千多年帝制,西方一千多年封建制,几百年却风行全球的资本制。
苏联像一个先知,把对共产主义理解化作一系列主张,向全球输出共产主义革命,挤压本就不富裕的国家财政,出钱、出人、出力建设全球共产主义,建设人人平等、不分种族和民族的理想世界。因为这是理论先行,极其等同于不可变的一神教主张,要让现实世界适应其理论主张,结果自然碰壁无数。
2、苏联肉身为反资本主义而设,实质是对资本主义的模仿,模仿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追求相像,一种是反向追求。
因为资本主义制造贫穷差距、战争等灾难,苏联试图彻底解决资本主义产生的问题,没有选择渐进式改变,而是完全走向资本主义的对立面,因而是反向模仿。既然资产主义是私有制和市场经济,苏联就背道选择公有制和计划经济,主打和资本主义完全对立,虽然有理论指导,但缺乏成功实践,尤其反向模仿阻碍苏联灵活调整,比不上资本主义几百年成功创造出史无前例社会财富的现实,中国落后西方关键在于资本主义时期掉线。
3、强大的动员能力和执行力,苏联强大在于举国体制下的强大执行力,西方数十年上百年才完成工业化,被苏联两个五年计划达成,迅速从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皆可归因于苏联强大的动员能力,把农业资本用来发展工业,即使饿死数百万人也不在乎,农民也无反抗能力,为资本主义国家远远不及,即使美国和德国也无此执行力。
苏联错也就错在执行力强,且循着一条错路直接走到黑,直到解体前才想起市场化改革,僵化体制早就难以改变,并非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错,而是苏联理解片面,共产主义终点确凿无异,但并无抵达理想主义的康庄大道,既要坚持目标又要具备灵活应对能力,才能接近终点。
但私有制是右派极端,公有制是相反的左派极端,因而完全的市场经济和完全的计划经济走在两个极端,资本主义国家在大萧条后逐渐学会宏观调控,摆脱极端路线,但苏联在计划经济一条道走到黑,终于不得不解体宣告持续70年的社会大实验失败,虽然最后也实行市场化改革,鬼都知道动刀要在身体还算健康时,绝不至于病入膏肓才大想起死回生,即使神医也回天乏术。
因而苏联并非亡于休克疗法,而在于实行休克疗法时70岁高龄的身体,行将就木之人哪里经得起折腾,败亡就是只顾为着理想主义在计划经济极端道路上一路狂奔,直至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