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块？你是在打发要饭的吗？"妈妈把钱摔在茶几上，新钱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
我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递钱的姿势。行李箱就放在门口，车票是下午两点的高铁。这是我结婚后第一次回娘家过年，原本以为能好好团圆，没想到是这样的收场。
"你哥要买房，首付要一百万，我和你爸东拼西凑才凑了六十万。"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倒好，就给这么点？"
我深吸一口气："妈，我也不容易。我和小陈刚买的房子，每个月房贷就要一万多..."
"你哥更不容易！"妈妈打断我的话，"他都三十了还租房子住，人家媳妇都快不耐烦了。你呢？才二十六就结婚买房了，现在日子过得多舒坦？"
客厅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很压抑。墙上挂着我和哥哥的童年照片，那时候我们还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兄妹。妈妈最爱摆弄这些老照片，说是要记住我们最幸福的时候。
"我和小陈也是靠自己，首付是我们俩工作五年的积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们俩工作好赚钱，一个月三万起步。你哥在工厂打工，才七八千块钱。"妈妈的眼泪掉下来，"你就这么看着你哥结不了婚？"
我咬着嘴唇。哥哥确实不容易，大专毕业后就去了工厂。但他每个月的工资，有一半都花在打游戏和抽烟上。前年我劝他考个驾照，换个工作，他说没时间。
"你爸都急疯了，昨天又去借了二十万。"妈妈抹着眼泪，"你外婆那里我都开口借了，就差你这个当妹妹的了。"
我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昨天刚发的工资还躺在余额里，但下个月还要还房贷。老公的工资要等到十五号才发，我们的共同账户里只剩下三万块钱应急。
"叮"的一声，微信响了。是老公发来的消息："下午我来接你，顺便看看爸妈。"
我正要回复，妈妈又开始说话："你们小两口工资那么高，房贷也不过一万多，剩下的钱都花哪去了？我看你们是不是在偷偷存钱？"
"妈！"我终于忍不住了，"哥哥买房是他的事。我们自己也有困难，我..."
"你还有脸说困难？"妈妈站起来，声音尖利，"你看看你，过年回来，大牌包包背着，动辄买几千块钱的衣服。你哥呢？工装裤穿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包。这是去年老公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存了好几个月的钱才敢买。
"这样吧。"我打开网上银行，"我再给您转三万，但这是我最后的积蓄了。"
妈妈的脸色缓和了一点："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也得理解我和你爸，都是为了你哥好。"
我默默地点点头，转完账就开始收拾东西。耳边又响起微信提示音，是老公发来的："老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奶油面包，在楼下等你。"
我拖着行李箱下楼，远远就看见他站在车旁冲我挥手。突然有个念头冒出来：也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回娘家过年了。
路边的年货店还在放着欢快的音乐，老板正在清理剩下的对联和红包。初七的阳光暖洋洋的，却照不进我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