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周刊编辑部的年度书选已经持续存在了逾二十年。在这二十几年中,我们选出了众多触动心灵、启发智识、开阔眼界的书籍,试图让这些书籍帮助我们相对更好地面对生活,面对自我。正是在对这些领悟的阅读中,我们看到生命困惑、痛苦、愉悦、狂喜的丰富可能性。而就像有些诗人、思想家、艺术家已经体验或意欲抵达的,生命之丰富可能性的某种极点,或许是一种“我”与“万有”合一的状态。无我,无青山。只余纯粹存在之光。今年,我们同样秉持着“公共立场、专业品格、独立精神、现实情怀”的原则,与读者一同领略不同维度的思考极点。


2024新京报年度阅读推荐特刊。


《借地而生》

作者:[法]马克-安德烈·瑟罗斯 [法]阿诺·拉法林

译者:刘成富 章赟菡 徐晨

版本: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 2024年7月


马克-安德烈·瑟罗斯

真菌学家、植物学家,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教授。

致敬词

在长达五亿年的时间里,土壤孕育了生命,也推动了人类世界的演进和发展。从远古时期的海洋沉积,到冰川时期的寒冷侵蚀,再到现代人类活动的深刻影响,土壤曾给予人类初始的滋养,见证我们从野蛮步入文明。然而,人们却行走于土壤之上而不自知,甚至对土壤的存在置若罔闻。正如真菌学家、植物学家,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教授马克-安德烈·瑟罗斯所言,土壤是世界的起源,是人类进步的基石,也是一项遗产。土壤是集体的责任,这不仅关乎整个社会,也关于我们每个人的子孙后代。伴随着土壤生态告急,我们所要了解的,不仅是土壤自然史,更是土壤及其多样性,以期重新建立我们与自然界的联系,让我们能够更好地,可持续地经营并管理好土壤。

我们致敬《借地而生》,致敬它揭示了土壤在生命演化过程中的关键作用,深刻剖析了人类活动与土壤健康之间的紧密联系,为我们提供了一面反思自我、探索人地关系的镜子。我们也致敬瑟罗斯,致敬他以非凡的智慧和勇气,跨越科学与文学的界限,带领我们踏上这场关于土壤、土壤的组成以及丰富的生命形式的非凡旅程。

答谢词

请允许我向《新京报·书评周刊》将我的书列入“2024新京报年度阅读推荐”表示感谢。这不仅是对我个人努力的巨大肯定,也是对土壤的高度赞扬,它是我们自然世界中被忽视的元素。我特别感谢这本书的中国出版社——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你们的努力让这本书在中国焕发了生机,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了解土壤及其奥秘。我还要特别感谢这本书的译者。你卓越的技巧和辛勤的工作让这本书超越了语言障碍,感动了更多的读者。

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丧失和土壤退化这些问题日益严重。通过引人入胜的故事和科学严谨的解释,我的书旨在帮助读者了解土壤的生物多样性、复杂性和重要意义。我希望我的书能为提高公众对土壤保护的认识做出贡献。我相信,通过真正了解土壤,我们可以找到解决土壤耐久性问题的方法。知识激发解决方案。

——马克-安德烈·瑟罗斯(《借地而生》作者)

对话译者刘成富

这本书:

揭示鲜为人知的土壤世界

新京报:《借地而生:写给地球人的土壤生命史》是一部关于土壤生命史的科普作品,在你看来,这本书有何独特之处?

刘成富(本书译者):在人类世界之外,还有动物世界,比如《昆虫记》就是一部生动有趣,令人拍案叫绝的科普作品。《借地而生》反映的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土壤世界,里面有无数的奥秘和玄机,孕育着一个个肉眼看得见或看不见的生命。

通过细腻的观察、恰当的比喻,作者把地底下的世界描绘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土壤造就了我们,然而,我们亏欠她的太多。因此,了解她,爱护她,利用她并珍惜她,这恐怕就是这部作品的根本用意。2024年12月5日,有位学者在《中国科学报》发表评论文章,我觉得这是对世界土壤日的敬畏,也是对人类生命的敬畏。珍爱生命,应从呵护土壤开始。不同于其他文学作品,《借地而生》有助于我们爱护环境,对生命世界有个更深的认知和感悟。


2024新京报年度阅读盛典现场。

新京报:马克-安德烈·瑟罗斯在书中传达了许多关于土壤的知识和观点,对此你有何理解——特别是关于他的研究重点“菌根共生”?

刘成富:土壤是一个有机的世界,生命的诞生需要水、氧气以及一些营养物质,在很多情况下离不开土壤。在作者的笔下,土壤犹如人的肠胃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分解、消化、代谢,只是我们肉眼看不见而已。透过显微镜,那也是一个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的世界。其中,各种各样的细菌奏响了生命的凯歌。

在这部作品中,“菌根共生”是个有趣的科学概念。在土壤中,菌根是真菌与植物根的共生体,它的主要作用就是扩大根系的吸收面,特别是对磷元素的吸收。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神奇的物质既向根周围的土壤扩展,又与寄主植物组织连接在一起;它既要从寄主植物身上吸收糖类等有机物作为自己的营养,又要从土壤中吸收养分、水分供给植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的关系也许就是生命起源的最初法则。

新京报:我们应该如何看待人类与土壤的联系?你认为《借地而生》的翻译和出版对当下的社会和环境议题有何重要意义?

刘成富:这部作品中有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探索和发现。随着17世纪英国工业革命的到来,人类的生存环境遭遇了极大破坏。世界各地出现了水污染、空气污染、土壤污染,当今社会正面临生存环境的严峻挑战。读了《借地而生》之后,我们会不寒而栗,才会真正理解“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的深刻道理。

新京报:在这本书的翻译过程中,你是如何平衡科学性与可读性的?

刘成富:作为译者,最棘手的问题就是要处理好具有文化属性的表达,尤其是成语、短语和俚语等,作品的可读性常常与之相关。这部作品关乎生物学、土壤学,其中的术语常常成为拦路虎,但是,我们通过百度、词典以及相关专业的工具书,克服了重重困难。我们把可读性放在第一位,希望通过“引人入胜”的方式来让广大读者“爱不释手”。

这个人:

在直译和意译之间求得平衡

新京报:作为一位资深翻译家,是什么促使你选择《借地而生》这部作品进行翻译的?

刘成富:我翻译过60多部作品,绝大多数都不是我选择的,而是出版社编辑主动找上门的。当然,也有过拒绝翻译某些作品的情形。通常,作品的知识性、趣味性、可读性是我决定接受或不接受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过去,我翻译的文学作品较多,对人物行为背后的社会意义阐发较多,但是从来没有触及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壤。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的编辑通过邮件联系上了我,一看到《借地而生》的简介,我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这次,我找了两个弟子(章赟菡、徐晨)一起合译,希望通过合作能够为出版社输送更多优秀的翻译人才。


2024新京报年度阅读盛典现场。

新京报:你对该书的作者马克-安德烈·瑟罗斯有一些了解或者互动吗?

刘成富:马克-安德烈·瑟罗斯是个著名的生物学家,发表过大量的学术著作。2024年1月,北京日报出版社曾推出他的另一部重要作品《看不见的陪伴:与微生物共生的奇妙之旅》。借助大量生动的实例,瑟罗斯在书中探讨了微生物的共生情形,向我们展现了微生物如何在动植物体内生活,如何帮助它们完成各种使命,以及微生物如何影响人类的行为和文化等等。瑟罗斯想要告诉我们的是,微生物无处不在,这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不仅关乎疾病或物质腐烂,还秘密地参与构造植物、动物以及人类的文明,这让我大开眼界。我很希望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这位生物学家、人文主义大师,能够与他一起探讨人类的生存问题,从微生物一直聊到人类世界。当然,作为多年从事文学翻译和评论老师,我也想借此机会与他探讨一下深入浅出、举重若轻的叙事技巧。

新京报:是什么促使你选择成为一名译者?你曾经翻译了《消费社会》《卡尔·马克思》《萨特》《陀思妥耶夫斯基》《马尔罗》《20世纪哲学与哲学家》《逆流河》等众多作品,在你看来,成为一名翻译者,最为重要的特质是什么?你如何看待翻译教学与研究在培养新一代翻译人才中的作用?

刘成富:其实,我就是一名很普通的大学教师。我所做的一切得益于南京大学,那里有自由的学术空气,有浓郁的学术氛围,有代代相传的治学传统,我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利用了这个平台而已。正如你所说,我翻译过众多作品,但是不同作品会有不一样的感受、不一样的收获。《消费社会》被人文学者引用了数千次,成了我国为改革开放以来引用率最高的译著之一。在翻译《卡尔·马克思》《萨特》《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名人传的过程中,我备受鼓舞,这些伟大的人物犹如耀眼的火花照亮了世界。《逆流河》是一部纯文学作品,跌宕起伏的情节和优美的文字不断地打动万千读者,最近,联合天际(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联系我,准备再版这部小说,以飨中国读者。

我翻译过的60多部作品,说实话,一个个都像我的孩子,各有千秋。我只有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至于译者的特质,我想,最重要的就是在直译和意译之间求得平衡,在于求真求美,在于信达雅的完美统一。

几十年来,我几乎只做了一件事,一件与翻译教学与研究相关的事。翻译学科建设和翻译人才培养一直是我的主业,对我来说,教学、科研和翻译三位一体,相辅相成。人工智能的出现令一些译者如坐针毡,甚至悲观绝望。其实,人工智能只是工具而已,翻译学科永远都不会消失,人工智能的出现将进一步拓展翻译空间,翻译的工作量会越来越大。更何况,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要受教育的,在倡导文化多样性的今天,翻译的过程实际也是语言、文化知识的教育过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翻译教学与研究对于新一代翻译人才的培养意义十分重大。

采写/何安安

编辑/李永博 西西

校对/薛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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