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不回家喽，习惯了，我们走不开。”说话爽利，笑容爽朗，记者面前的护工阿姨钟成翠，已有20年没回老家过春节了。
这20个年头，她都在上海，在徐汇区康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里的新乐养老院，陪着老人守岁、跨年。
新乐养老院里，70%的老人失能失智。这里的春节怎么过？新春里，记者到这里采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年味”。
上海是全国最早进入人口老龄化且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破题大城养老，近年来，上海不断构建高品质的养老服务体系，织密服务网络，康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是这张网里的一个点，也代表着一种努力：养老院不一定非得是暮气沉沉的，也可以是快乐明媚的。
98岁“长寿大王”说起美食喜滋滋
清晨4点半起来，速速洗漱完毕、吃好早饭，6点左右给早醒的一批老人送早餐……这是钟成翠的“日常”。在养老院，老人多早醒，以至于这里与外界有点“时差”——每天似乎早开始2小时，而护工阿姨的午饭时间是上午10点。
在钟成翠服务的一间房里，4张床上，3名老人是“90后”——都是90岁以上高龄，其中一名已95岁。清晨，一边的备餐间里，几台搅拌机同时高速运转，好不热闹。由于不少老人的牙齿已悉数脱落，食物得搅碎成糊吃。在钟成翠眼中，老人“就跟小孩一样呀”。
这是一家嵌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养老院。跟着康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新乐养老院院长竺琼在养老院里走走，记者看到，这里人来人往，有社区医生来查房、开药；也有家属节日里来探望，陪老人吃“年菜”……
“我们这里一共69张床位，10名护理员，目前入住64名老人，平均年龄86岁。”竺琼说，春节里，养老院照常运转，因为不少老人已经没办法挪动了，也就不会回家过年了。
98岁的吴兰亭老人是例外，他在春节里要“请假外出”。“小孩接我出去吃年夜饭。我最欢喜吃鲥鱼，鲥鱼吃鳞，黄鱼吃唇，鲜得不得了。”吴兰亭说起美食喜滋滋。
吴兰亭也是目前在院老人里最高龄者。“这里就是老人之家。”这名“长寿大王”给医护人员竖起大拇指，他在这里已“安家”5年。
相片定格年味，也定格快乐记忆
随着春节到来，养老院里的年味也格外浓郁，“仪式感”满满。除夕“加餐”、拍新年照、画福等年俗活动，丰富着老人们的新春时光。令竺琼意外的是，有老人特别感动于照片打印出来这件事，“已经十多年没人给我打印照片了，现在照片都是手机里看看，很快就寻不到了。”
相片定格年味，也定格这份快乐的记忆。在新乐养老院里，大家索性把老人们的年俗活动照全都打印出来，布置了一整面照片墙。
护工管理员周云说，不仅仅是春节，这里每年约有20场大活动，每周还有各路志愿者到访，组织各种小活动。
老人们的性格也不尽相同，有人喜静，有人爱热闹，有些能走动的老人会出来看电视，或去露台“晒日光浴”，还有的老人与室友都好下棋，两人一间房正好对弈。也有老人“屏幕依赖”，每天抱着平板电脑刷视频。
当然，老人们选择这家养老院，还有一个共同的原因——背靠医院。作为一家拥有60多年历史的一级甲等综合性医疗机构，康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也是全国首批99家医养结合示范机构之一，是上海唯一入选的社区医疗机构。
“我们的存在，就是给很多家庭托底，解除后顾之忧。”新乐养老院副院长陆庆同时也是康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一病区的主任。他介绍，这里的69张养老院床位，大部分收治长护险评级五、六级的失智失能老人。简单说，这些老人，普通养老院没法收治。
与此同时，养老院还预留了部分床位给治疗后需要康养的老人。而在养老院的老人如有需要，除了社区家庭医生随时来查房，也可随时转入病房。
“让老人能在一个区域内双向转诊，做到无缝对接，家属就不用在医院和养老院间辗转了，同时，我们也能及时将医疗床位释放出来、为更多社区居民服务。”陆庆说。
最简单的开心，让“90后”遇见90后
当前，这里的医养结合服务效能也在持续放大，已由院内养老院辐射至院外养老机构和居家老年人。
在此期间，年轻人也找来了。90后张悦玮，一名主动来养老院求职的大学生，如今她是新乐养老院的专职社工。如此“配置”是不是有点奢侈？竺琼有自己的坚持。她说，如果养老服务是一份银发事业，那么这份事业需要“年轻血液”来接力。
年纪轻轻怎么选择来养老院工作？别着小麦克风、带领一群“80+”“90+”老人画福做手工的张悦玮笑着说，“我的工作就是让老人开心，这多幸福。”
张悦玮觉得，自己喜欢与老人们相处，一大原因是老人们的幸福阈值好像很低，附近中小学志愿者到访，小朋友一现身，老人就很开心……“这个年龄的世界，仿佛一切回归到最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开心。大家一起做手工，不是必须拿第一，而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在不少医护人员看来，这里更像“高龄幼儿园”，不论是资深员工钟成翠，还是“年轻血液”张悦玮，他们各司其职——照护是工作，也是陪伴，传递家的温情，让更多老人晚年多些快乐。
来源 | 文汇报
作者 | 唐闻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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