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喊你呢，耳朵聋了？”后妈孙红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水壶，脸上满是怒气。
13岁的李文正窝在沙发角落写作业，听到喊声忙不迭地放下笔跑过去：“红姨，怎么了？”
“怎么了？你看看这地板！我刚拖干净，你踩得满是脚印！”孙红指着地板，语气咄咄逼人，“还不赶紧拿拖把擦干净！”
李文低头看了一眼，心里不情愿，但还是拿起拖把默默擦了起来。刚擦了几下，后妈的儿子王浩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辆遥控车，嘴里嚷嚷着：“妈，我遥控车坏了，是不是李文弄的？”
孙红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是不是你弄坏的？”
“不是我。”李文声音小，却很坚定。
王浩不依不饶：“就你最爱碰我东西，肯定是你！”
李文本来就憋着一肚子委屈，听到这话，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别胡说八道，我从来没动过你的东西！”
王浩火了，伸手就推了李文一把：“你撒谎！”
李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怒道：“我说了不是我！你凭什么乱说？”
这时，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父亲李建国站了起来，几步走过来，脸色阴沉：“文文，你怎么回事？好好说话不行吗？”
李文红着眼，指着王浩说：“他冤枉我，还动手推我！”
话音刚落，李建国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李文脸上，语气严厉：“你再跟浩浩顶嘴试试！有点儿哥哥的样子！”
李文的脑袋被打得一阵嗡嗡作响，脸火辣辣的疼。他捂着脸，眼泪涌了出来，声音里满是委屈：“你们从来不相信我，我不是你们家的下人！”
孙红冷笑一声：“不想待在这儿可以走啊，我们家可不欠你的。”
李文跑回房间，抱着书包，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他跑了一路，泪水模糊了双眼，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离开这里！
李文跑了好久，最后坐在小区外的台阶上，整个人瑟缩成一团，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
“文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文抬起头，看到舅舅王强正骑着一辆电动车赶过来，神色焦急。他看到李文狼狈的样子，皱着眉问：“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李文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王强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摸了摸李文的脸：“是不是你爸打的？”
提到父亲，李文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舅舅，他打我，红姨也骂我，说我弄坏浩浩的东西，可我根本没碰过……”
王强听得拳头攥得咔咔响，他拍了拍李文的肩膀，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走，跟舅舅回家。这家你就别回了！”
“可是……爸会生气的。”李文低着头，小声说。
“他有脸生气？”王强冷哼一声，“我姐走的早，他娶了新老婆就忘了你是他亲儿子？要是姐姐还在，肯定也希望我带你走的！走，舅舅带你走！”
李文看着舅舅坚定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跟着王强回到了外婆家。从那以后，李文再也没有回过父亲的家。
时间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李文如今已经35岁，成了一名程序员，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尽管这些年过得还算顺遂，但那年离家出走的记忆却始终无法忘怀。
一个周末的下午，李文正在阳台上修剪花草，突然听到门铃响了。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竟然是父亲李建国。
李文愣了一下，打开门，语气有些冷淡：“有事吗？”
李建国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他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说：“文文，爸能进去说几句话吗？”
李文犹豫了一下，最终让开了门。
客厅里，李建国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搓着膝盖。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文文，这些年爸对不起你。”
李文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对不起了？当年我受了多少委屈，你看不到。你那一巴掌打得我一辈子忘不了。”
李建国的眼神里满是愧疚，他叹了口气：“爸知道错了。你走以后，我找了你好久，后来听你舅说把你接走了，我才放心……可你妈走得早，我以为再成个家是为了你好，没想到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好？你们一家人把我当空气，你还为了后妈的儿子打我耳光。”李文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
李建国低头沉默了片刻，终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李文面前：“爸没什么能补偿你的，这些年你也不愿意回家。这点钱，就当是爸的一点心意。”
李文看着那厚厚的红包，鼻子一酸。他站起身，把红包推了回去：“钱我不要，我不稀罕。你当时要是能为我说一句话，我就不会恨你到现在。”
李建国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文文，爸老了，真的希望有机会弥补你……”
李文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过得很好，舅舅和外婆比你对我好。如果你真觉得亏欠我，就去看看他们，他们才是让我长大成人的人。”
李建国点了点头，满脸惭愧：“我会去的。”
那天，父子俩聊了很久。虽然李文心里的伤痕无法完全抹去，但他也意识到，父亲的悔恨是发自内心的。
最终，他没有接受红包，却答应了父亲以后偶尔联系。那段早年的痛苦经历，虽然无法改变，但也终于迎来了释怀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