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路，虹口区一条全长仅1400米的小马路，老旧公房高度集聚。过去4年，欧阳路历经3次分段更新，于近日完工。今天，“百年欧阳”欧阳路文化街区焕新艺术展在朱屺瞻艺术馆拉开帷幕，图文并茂地记述了上世纪以来发生在这里的明媚瞬间。
依托这次更新，在这住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居民，遇见了独属于欧阳路的街区记忆：能阅览鲁迅的名篇佳作，也能领略工业遗存之美；能听到刘良模在大洋彼岸传唱《义勇军进行曲》，也能窥见普通居民营造美好家园的努力；能读到画家朱屺瞻百岁入党申请书，也能看到儿童友好街区的生长……如果说在欧阳路大连西路路口的“起点”雕塑，以国歌旋律为灵感，寓意欧阳路的更新以发掘街区故事为起点；那么位于欧阳路临平北路路口的“华章”雕塑，则寓意书写当下华章的人们正向未来出发。
寓意“向未来”的欧阳路终点雕塑。 叶辰亮摄
“欧阳路的更新，重现了百年历史记忆，更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欧阳路街道党工委书记程军说。欧阳路的更新不是一条路的外观变化，而是整个街区设施、产业、教育的变化，是内化的功能调整。聚焦社区生活，这场更新以街区记忆打开老旧城区蝶变新思路，让“15分钟社区生活圈”的承载愈发丰富，也让居民幸福感、归属感、自豪感油然而生。
“小小议事会”盘出“潜水艇”
幼儿园孩子们放学了，就在“潜水艇”中玩耍。 单颖文摄
“潜水艇”的落地让欧阳路多了一处儿童设施。 叶辰亮摄
在最近完成更新的欧阳路三期工程中，位于虹口区三中心幼儿园后门的新建游乐设施“潜水艇”颇受欢迎：孩子们透过“镜筒”观察外面的世界，路过的年轻人把内置攀爬网当“摇椅”休憩，周边居民在此晒太阳、遛狗逗猫……
“使用者想到更多玩法，赋予了装置新生命，更贴合‘社区生活向未来’的设计初衷。”欧阳路更新设计师张恺伦坦言，由于要兼顾安全性、实用性、娱乐性，这处“潜水艇”从酝酿到完工，足足用了一年半，“设计稿一改再改，但不变的核心，是要与这段街区产生强关联。”
不同于欧阳路一期更新着重挖掘红色故事、二期注重找寻工业记忆，位于四达路到临平北路之间的欧阳路三期工程，更聚焦儿童友好——在前期调研中，张恺伦发现，这里居民区一个连着一个，分布着两个幼儿园、两所小学，低龄孩子多，但由于小区配套设施有限，整条路上儿童玩乐设施匮乏。
2023年联动多方的“小小议事会”现场。 单颖文摄
经街道联络，张恺伦团队找到了三中心幼儿园负责人，邀请街道相关负责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老师、家委会成员和孩子们开启“小小议事会”，讨论幼儿园后门老旧绿化的升级改造。会上，孩子们提出想要游乐设备，家长希望增加运动场地，老师提议开辟自然观察角，意见并不统一。更难的是，大家还提到绿化带靠近马路，得保障孩子游玩安全。
经过近一年的设计调整，“潜水艇”方案最终高票通过——好似艇舱的外结构圆润不可攀爬，避免使用者摔伤，内置网兜爬架及落地四面开口的设计，能让孩子在其间嬉戏奔跑，增加运动量；“潜水艇”所在地面铺上蓝色塑胶并形成斜坡，不仅与幼儿园操场主色调一致，还呼应流经街区的沙泾港水系，也方便儿童推车等无障碍通行；步道两侧预留植物盆栽位，可供种植观测，并与马路沿街处形成天然隔断。
“综合各方意见、平衡各方利益打造的‘潜水艇’，让孩子们有参与感、成就感，也让我们看到了这次更新的细心、用心。”家委会代表马先生说。
塘里版“清明上河图”留住烟火气
“塘里记忆”成为围墙主题。 叶辰亮摄
处在四达路与吉祥路之间的欧阳路三角地块，名为“塘里”。欧阳路更新设计师李云白考证，这里是欧阳路最早的居民集聚区。2021年，塘里完成旧改征收，如今正待新生。
这些年，美化旧改地块围墙在上海兴起。不同于风貌地块、网红街区，李云白觉得，这处围墙“应该把居民的记忆画出来”。从2021年起，李云白团队先后四次找到塘里及周边居民了解情况，听居民们拿着画作、照片、报纸等讲述着曾经。
在去年夏天落成的140米长卷上，95后画师留下了上世纪为人称道的童年回忆书店、公牛修车、小胖仔新衣坊，也画下了本世纪好评连连的社区食堂、祥云敬老院；留下了记忆里水门汀砌成的水斗、电子管二厂的木门，也画下了在欧阳路上学习、生活、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行走党课”创始人张家禾。
在李云白看来，这就像塘里版的“清明上河图”，留住烟火气，流淌人情味。受此启发，在欧阳路沿街宣传位上，设计团队留下了10块“画布”，“让居民用有感而发的生活，把这些留白填满”。
“文化街区”孕育新故事
居民们正在看“百年欧阳”展。 叶辰亮摄
居民们正在看“百年欧阳”展。 叶辰亮摄
本世纪初，欧阳路起始处的围墙上，写的是“欧阳路文化活动街”。在居民们的见证下，这里焕新为“欧阳路文化街区”。从“街”到“街区”，正是城市更新辐射效应的体现。
一方面，为期四年的更新连点成片，将散落的故事、记忆幻化为连续的景观、装置，并带动交错马路的发展，形成了更大的更新效应。以贯穿欧阳路的祥德路为例，这里建成了大排长龙的“栖心小窝”社区食堂，引进了数家价廉物美的食品店、餐厅，打造了祥德坊科技养老产业园，成就了“欧阳街区高分烟火气”。今年，祥德路、欧阳路、甜爱路所环绕的虹口区254、255地块被纳入了全市城市更新示范项目，这一片区将再迎高阶跃升。
另一方面，过去4年间，欧阳路上的朱屺瞻艺术馆、欧邑小站等被纳入环鲁迅公园艺文群落，而欧阳路祥德路交叉处的3所学校被世外系吸收，社区治理迎来新生力量。同时，通过积极发掘社区达人、引进社会组织，以戏剧为媒，提升街区艺术氛围，渗透文化内涵。
“欧邑小戏”聚起年轻人讨论戏剧。受访者提供
在位于欧阳路中段的欧阳路街道中部片区党群服务中心，戏剧正成为黏合剂，吸引沪上年轻人到来。欧阳路街道居民王煜与戏剧爱好者成立“首望剧社”，定期来此排演；专业戏剧人与欧邑小站结成“欧邑小戏”戏剧孵化基地，把沿街空间变成戏剧工作坊，还带着小居民办了10期剧社活动。
“欧邑小戏”原创剧目《路》首演，讲述的正是20世纪初广东籍商人欧阳星南为抵抗英美租界“越界筑路”，出资修建欧阳路的故事。“居民需要什么，我就造什么，新的时代总有新的路。”《路》的主角是一名年轻设计师，他接着说，“我准备把欧阳路上那间空置的小仓库改成小剧场，再把这条路上的新故事写进剧本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