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坚的“水墨清华:写意小品展”如期与大家见面了。在这本作品集印行前,承蒙英坚兄之青眼,嘱我也写几段文字聊以助兴。兄之雅命我虽应承下来,无奈俗务繁多,小文则一拖再拖,眼看人家画册付梓在即,不得已英坚兄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于是我只得连夜奋笔,率尔操觚,但愿不使多年的老友太过于失望。

我认识蒋英坚兄具体是哪一年,不记得了。我们同为上海市书协的理事,平日里开会或交流的机会还是有的,记得过去还能一同参加外省市的采风活动,那个印象会更深刻一点,想来大概十多年总是不止了。不过,对于一个朋友或是同道而言,认识时间的久远和短近,都不算是什么问题,关键是朋友留给你的印象和感觉。有的人相识几十年,却依然毫无感觉,甚至还会生厌;而有的人初见就很投缘,大有相识恨晚之叹,所以才会有句成语叫“一见如故”。蒋英坚给我的感觉一直是不错的,他似乎不是那种很热情的人,所以他也不可能夸夸其谈,人多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一言不发。这种并不急于表现的个性,恰恰是他谦抑好学、低调行事的优良品质,也是他在艺术上能达到沉潜蓄势、冷静敏锐的一种优势。



在我的印象中,蒋英坚的画作是常以大幅人物花鸟呈现的,他的画工写兼备,有时双钩重彩、浓墨渲染,有时则清雅敷色、淡云疏叶,然他的画面无论是构图、用色还是分朱布白,给人的感觉总归是丰富饱满、气韵盎然的。而且,在中国画中对光和影的应用,我以为他是非常娴熟的。我不清楚英坚兄是否也对西洋画理有过训练,至少可以看出他对宋元传统一路的画风浸润至深,而对现代西方艺术表现手法也一定有所参悟所致。其实早在我国明清时期,因西方宗教艺术的流入,西洋画中的透视、采光等就已经影响到我们的国画之中,所以如何学习运用,使之融为一体,才是画家手段与才分的综合展现。因为在中国画中不光是色彩与块面,还要见出传统的笔墨,这在蒋英坚画中表现得非常明显,我们都知道,英坚兄不仅是画家,还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书法家,他精于篆隶、擅长行草,所以他的笔性相当出色。在他的画中,笔墨与线条即发挥出极大的优势,例如他的一些工写融合的作品,或残荷秋梦,或翠叶摇风,皆气韵空灵,意境高远,虽然他的画中有光影、有晕染,然细微之处,无不见出他笔墨、他的锋芒。



正因为有笔墨的功夫和线条的优势,所以这次水墨清华的写意小品,则充分展露出蒋英坚兄的另一路艺术特点。在这一系列中,无论是池塘莲叶、秋园山果,还是黄蜂翠鸟、兰气蕉风,画家都以清新简略的画面、生动劲健的笔墨,使读者为之精神一振。郑板桥的从“删繁就简三秋树”,到“领异标新二月花”,看似仅仅才一副对联的距离,然其间的经历与过程,却是漫长而遥远的。我以为,中国画中的生与熟、繁与简、空与满、文与野,都不是孤立存在的,他们也不是绝对的矛盾,而是相辅相成、互为转换的关系,如果你处理不好丰满的问题,那一定也解决不了简略的关系。这就好比书法和绘画,完成不了书法的基本问题,绘画则捉襟见肘。毫无疑问,书法是基础,绘画自书法而来,如果失去了笔墨与线条,那国画则无所依傍,一文不名了。蒋英坚能将一巨幅的丰富饱满图,画得让您丝毫不觉拥挤,那么他的大块留白的写意小品,则同样给您带来丰富的联想,这或许就是繁而不满,空而不闲。还有,就是写意小品的题跋,是最能考验书法功力与水平之处,如果一幅写意小品为十分的话,那么书法的题跋,至少也得占四分,甚至可以更多。题在何处、题些什么、题多题少,几乎都是关键,有时简直是到了增一字则满、减一字就空之地步。英坚兄对书法的驾驭一向是胜券在握的,即便是半纸长跋,照样奕奕神采。这就是文人画的特点,我们看扬州画派的金冬心或郑板桥,都有长跋的题画,此非文人书家所莫办矣。



不过,蒋英坚也非常具有文人艺术家的气质,个性往往决定了画性,人品也必然会影响书品。英坚的画,无论是大幅还是小品、工笔或是写意,从形式到内容,均不脱他的谦逊文气、含蓄平和以及不张扬的气质。孔子云: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蒋英坚兄的为画为书乃至为人,皆完美统一而具有一致性,这是最为可赞又可信的艺术。我曾有一段时期,与英坚兄共同执教上海戏剧学院的书法课,我俩分别授课于前后两个时段,每每我下课回家时,就会看见他自远处慢慢地走来,淡然不迫、气定神闲,有时甚至是空着两只手就来讲课了,我以为那份自信与从容,就是书画家中的君子之风。

(文/管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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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转自人民日报全媒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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