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肖鹏飞，1953年出生在四川达州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1970年入伍，被分配到西南某工程兵部队。
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我们这批战士主要负责修建山区公路、桥梁等基础设施。
我所在的工程连有个老班长叫马德龙，东北人，1968年入伍。
他是连队里少有的技术能手，懂测量、会放线，还精通爆破技术。他不善言辞，但对我们这些新兵特别照顾。
1973年，我被提拔为班长。那时我们正在修建一条穿越峡谷的战备公路，工程异常艰巨。
马班长手把手教我看图纸、做预算，硬是把我从一个只会用力气的莽汉，调教成了一名合格的工程兵班长。
1976年冬天，连队接到紧急任务：在三个月内打通一条跨越绝壁的战备通道。这条路线地质复杂，且正值寒冬，施工难度极大。
任务开始后，马班长带领爆破组负责最危险的爆破段。我则负责后续的清理加固工作。
天寒地冻的条件下，战士们手上的老茧磨破了一层又一层。
1977年2月的一天，马班长在进行关键爆破点施工时，发现岩壁上有一条裂缝，这意味着爆破后可能发生大规模塌方。
但如果改变方案，就会严重影响工期。
就在这时，首长来到工地视察。
看到施工进度远超预期，非常高兴。他找到我说："小肖，你表现很好，组织上准备推荐你去军校深造。"
我的心怦怦直跳，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就在这时，通讯员跑来报告：爆破点出现险情，马班长被困在悬崖上，情况危急。
"首长，让我先去救人！"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去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军校的机会就要错过了。"首长严肃地说。
我咬着牙说："首长，马班长教会了我做人做事的道理，我不能见死不救！"
顾不上多想，我带着几名战士冒着零下20度的严寒，在积雪中艰难前行。到达现场时，马班长已经被困在一块摇摇欲坠的岩石上，他的腿被铁钎刺穿，失血过多。
"别过来！这里随时会塌方！"马班长虚弱地喊道。
我不管不顾，用绳索将自己固定住，慢慢向他靠近。就在我快要够到它的时候，岩石开始松动。
"撤退！这是命令！"马班长突然严厉地喊道。
"老马，你教过我，工程兵连队就是一个大家庭，我们是亲兄弟！"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拽了上来。
就在我们脱离危险的一瞬间，整个岩壁轰然坍塌。我们被急救车送往医院，一路上马班长的血染红了我的军装。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当我在病房醒来时，首长正站在床边。
"小肖，你知道吗？马德龙同志的爆破方案其实是最保险的，但他发现岩缝后，为了不耽误工期，冒险勘测，才发生了意外。"
我躺在病床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组织上研究决定，"首长继续说，"破格提拔你为工程连副连长，同时保送你去军校深造。因为我们需要像你这样既懂技术，又重感情的干部。"
病房里一片寂静，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
马班长康复后主动申请了转业。临走时，他塞给我一个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年他总结的工程经验。扉页上写着："当兵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1980年，我从军校毕业。
1985年，我已经是工程营的营长。每次遇到困难时，我就会翻开那本笔记，仿佛又看见了马班长在工地上忙碌的身影。
1990年，我转业到地方。在一次工程项目招标会上，我惊讶地发现评审组组长竟是马班长。
这些年，他在地方成了小有名气的工程专家。
人生路上，总有那么一些重要的选择。
不是所有付出都有回报，但正直善良的选择，终究会让生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