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 信 评 论 的 力 量 。
◎郑其岳
无论是电影文学剧本《纱窗女魂》、《云山迷雾》，还是中篇小说集《咋就看不透》以及诸多纪实散文， 陈弘兄的文学创作大多在叙事艺术的田野中精耕细作，心无旁骛，循序渐进，厚积薄发，终有所成。此次由中国经典文化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肩头上的痛哭》，是他第一次创作长篇小说，也是一次较大的突破，这不仅仅是体量上的跨越，还有诸多方面的考量，从构思、情节、细节、人物塑造、矛盾冲突、谋篇布局等方面皆有不同的呈现，与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相比无疑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据几位先睹为快的文友反映，这是一部可读性不错的小说。
与陈弘兄几十年的交往，我感觉他的为文跟他为人一样，兢兢业业，认真勤恳，老实肯干，体现在写作上则是脚踏实地，精雕细琢。我们作为同龄人，退休赋闲长住厦门后，经常参加当地的一些文学活动。从去年开始，我们作为福建省乡村振兴研究会一同聘请的“特聘作家”，书写厦门乡村振兴的典型，每人每年两篇的写作任务。在采访中，我先熟悉采访对象提供的书面材料，再利用半天时间到现场采访几个点上的情况，不清楚的再用电话补充了解。他却比我多花费数倍时间深入基层，认真采访，写出的稿件质量也就无可厚非。
此次破天荒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他更是弘扬持久战的精神，身体力行，持之以恒，亦步亦趋，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据他透露，从计划、构思、写作、调整、修改，放开思维，调动想象，反复推敲，历经十年磨一剑，终于使作品顺利出版，真正体现了那句俗话所说的：慢工出细活。
一拿到陈弘赠送的书籍，看到封面设计和书本装帧，觉得有一种雍容华贵的美感。在以黑色为底色的铺陈渲染中，点缀着初升的太阳与蓝色眼泪，既朦胧又醒目，透露着象征与暗示并存，神秘和悬念交融。后来发现，《肩头上的痛哭》的封面与我书橱里一套四本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的封面，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青年时期喜欢阅读诗歌，背诵过唐诗宋词，熟读过现当代一些著名诗人包括朦胧诗代表人物的作品，舒婷的诗作也不例外。在看到这本书的书名《肩头上的痛哭》时，马上联想到舒婷在《神女峰》一诗中写的“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这一不同凡响的佳句。得到陈弘兄的确认后，我还以为他或者出于猎奇，或者借壳登堂入室而已，并非有深入的牵扯。直到看完书，才知道在书中几位主要女性的角色，与这首诗的思想已浑然一体。
《神女峰》是舒婷于1981年创作的一首现代爱情诗歌。诗歌在带有象征意味的集体狂欢场景中，以特写镜头推出了一个怀疑者、反思者、批评者的形象。反映了女性对自身自由和解放的追求，同时批判了以人的幸福作为牺牲品的旧道德。在男权主义的社会里，女性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男性按自己的道德标谁把女性定格在贤妻良母的位置上，以三从四德来约束女性的行为。“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可谓振聋发聩，是对真正爱情和生命向往的追求，是对封建道德的强烈批判，也是对男权主义文化的声讨，更是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
陈弘兄在书籍后面的序作跋《比侦破凶杀案更为艰辛更为漫长的历程》里，有关于女性主体意识的阐叙与分析，引起我思想的共鸣。他引述道：“女性主体意识是指女性作为行为主体在客观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我意识。包括独立意识、自主意识、竞争意识、进取意识、成熟意识和成就意识。是具有不依赖于外在力量、自由支配自身一切的活动意识，是女性追求男女平等和人格独立的一种内在动力及价值观念” （引自陈弘的《序作跋：比侦破凶杀案更为艰辛更为漫长的历程》）。这是具有哲学般的抽象，但小说内容的叙述却形象生动和通俗易懂，没有晦涩的成分。
小说围绕一对姐妹花的不同爱情故事而展开，从表面上看，刚开始男女间都是两情相悦，春花秋月，琴瑟和鸣，后来，遭遇社会世俗的重重障碍，爱情的基础开始动摇，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从而产生了死亡的案件。爱情与死亡，好像风马牛不相及，却叠加在一起，小说好看也就自然而然了。就像陈弘兄在内容提要所渲染的那样：“一桩涉及多名嫌疑人因而扑朔迷离的死亡案件；一个帅哥与三位靓女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一曲揭示女性主体意识觉醒艰辛历程的旷世悲歌。”
结合并借鉴陈弘在序作跋《比侦破凶杀案更为艰辛更为漫长的历程》一文中所作的女性主体意识的分析，可以这样认为：才貌双全的刘春燕既理性又感性，始终以守护女性的主体地位，貌似获得了真挚的爱情，不料随着官场权力的干预，已经进入谈婚论嫁的她竟然遭到了男朋友夏雪的背叛。为了工作调动的顺利和事业的发展，夏雪违心地选择了官家之女温寒秋，导致刘春燕忧郁成疾，自杀身亡。这种悲剧诠释了真正的爱情败给了权力，无疑也是女性主义的沦陷。
刘春燕的妹妹谷梅，生活历经坎坷磨难，炼就大胆拨辣、我行我素的性格，女性主义意识表露得既感性又偏执。如果顺其自然与富二代的小蔡喜结良缘，无疑会生活无忧，幸福美满。不料她遇上了一位固执己见的准婆婆，拥有财富的决定权，不喜欢谷梅的桀骜不驯成为理所当然，在结婚问题上形成不可调和的对抗，结果被一位其貌不扬的女性乘虚而入，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后来为了给姐姐刘春燕复仇，执意隐姓埋名，乔装打扮，伺机而动，展示了一种女性的英雄主义，结果同样遭遇了女性主体意识的败北。
陈弘钟情于侦探推理小说的阅读和思考，其中有英国女侦探小说家、剧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代表作品《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等，还有同为英国的侦探小说家亚瑟·柯南·道尔的系列推理小说《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的《血字的研究》《比顿圣诞年刊》等。两位作家的共同点是构思精巧、情节曲折离奇、推理逻辑性严密，语言洗练通俗，形象栩栩如生。不同的是：从小说类型上阿加莎的作品属于长篇小说，柯南道尔作品属于中短篇小说；从写作风格上来说，阿加莎的作品属于乡村风格富人化，柯南道尔则属于城市偏于冒险的风格；从名侦探能力的角度看，阿加莎所创造的波罗、马普尔小姐这些名侦探，靠的是对人性的分析以及逻辑推理，福尔摩斯则是全靠其演绎推理出来。
陈弘对这些作品耳熟能详，并有所借鉴，他的许多影视作品从开始创作的《纱窗女魂》，到中期的《云山迷雾》，直至此次完成的《肩头上的痛哭》，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这两位侦探小说家的影响，故事的主线似乎都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这里有真相与假像的混淆，有现象与本质的纠缠，还有诸多矛盾的交叉，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我觉得，他受阿加莎的影响更深，这不仅体现在长篇的篇幅上，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人物的塑造，能够铺垫对人性的分析和推理，所以无论是刘春燕的温文尔雅，爱好面子，充满爱情的理想主义；还是谷梅的豪气干云，干脆利落，抽刀断水；还是温寒秋的养尊处优，志得意满，抑或是林巧玲的虚与委蛇，刻意奉迎；以及夏雪的两面三刀，虚情假意等，都惟妙惟肖地展现出来。
陈弘兄善于在熟悉的生活场景中设置情节，如刘春燕与夏雪的一见钟情源于一场文艺演出中的相互欣赏，在心里埋下了爱的种子，而在邮轮上多次的文艺晚会场景，为谋杀设置了温情脉脉的艺术氛围。还有神女峰的多次出现，就像诗中的“意象”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与主题密不可分，和主人翁的思想变化融为一体。至于两个最主要的矛盾冲突焦点，一个是权力所左右的婚姻，另一个是由财富所决定的婚姻，都是作者在官场和社会生活中耳闻目睹的现实，并成为文学创作中不可或缺的题材。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小说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结尾的扑阴迷离，夏雪如何死亡，没有凶手，是死于刘春燕妹妹的复仇，或者是温寒秋对丈夫不忠的报复，或者是夏雪自我救赎的自行了断呢？都有可能，让人模糊不清，莫衷一是，产生多种多样的联想和揣测，形成最大的悬念。
一言以蔽之，这部小说从爱情入手，构造生活场景，形成矛盾冲突，塑造人物形象，设置情节与悬念等方面，展现了故事的峰回路转，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多维……可以说，是对女性主体意识文学创作进行了一次有益的尝试和探索。
作 者_简介
陈弘，泉州永春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国家三级导演；福建省作家协会、文艺评论家协会、电影家协会、戏剧家协会、电视艺术家协会、音乐文学学会会员。1971年至今已创作发表300多万字文学作品，出版中篇小说选《咋就看不透》、影视作品选《云山迷雾》等8部文学专著。作品曾获首届全国戏剧文化奖金奖、中国作家创作笔会全国一等奖、“戏剧中国”优秀剧本奖、中国戏剧文学奖银奖、中国小说学会“文华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二等奖、中国戏剧家协会影视剧全国征稿三等奖等国家级文艺奖。院线电影《擎天画卷》第一编剧兼文学顾问、院线电影《极品师徒》原创编剧、剧本统筹。
评论者_简介
郑其岳，泉州永春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先后结集出版十五部作品集。歌词《龙山之歌》2010年10月获全国村歌大赛三等奖；诗《抗战老兵》2005年8月及2006年12月先后获省文联、省作协征文二等奖和福建省第20届优秀文学作品奖；散文诗《人与山》1989年3月获福建日报“海山杯”诗歌赛佳作奖等。作品入选《闽派诗歌百年百人作品选》《福建百年散文诗选》等选集。
来源 | 海丝文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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