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傍晚6时,天津作家徐凤文在微博上说:“在天津将欲雪的黄昏,叶嘉莹先生走了,她的故事、咏叹最终定格在了100岁这一年。”
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位女先生”的叶嘉莹昨日去世,享年100岁。
央视新闻随后发表悼念文章《“诗词的女儿”叶嘉莹先生,走了……》,称“叶嘉莹先生是诗词的女儿,风雅的先生。她把一生献给了古典诗词的传播,她的生命也一直都与诗有关。”
晚上8点半,南开大学发布讣告《沉痛悼念叶嘉莹先生》:南开大学讲席教授、中华诗教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中央文史研究馆资深馆员、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国际著名教育家、诗人、中国古典文学研究泰斗叶嘉莹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24年11月24日15时23分在天津逝世,享年100岁。
诗词的女儿、风雅的先生、中国最后一位女先生、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这些对中国传统女性极具古典文化意味的敬称,和“中国杰出古典文化学者”、“中国古典文学研究泰斗”一样,都是我们对叶嘉莹一生学识和事业的肯定与尊敬。
她是一个生活在古典意境中的女先生。她的知识训练、她的风雅气度,都来自于那个遥远的民国。半生漂泊、半世流离,今天一切终归于故土。
但随着网上悼念文章一同出现的,是对叶嘉莹“先生”这一称谓的质疑,在大家纷纷以“叶先生一路走好”的悼念声中,最具代表且被大量刷屏的评论有两条:“叶女士一路走好”、“请称呼女士,谢谢”。
到底应该称呼叶嘉莹为先生还是女士,对立的观点都很鲜明,而且坚定。
我向来是很反对当下动不动就称呼一些杰出女性为先生的人,上个月我写过了一篇《今天我们是否可以不再称呼杰出女性为先生》的文章说:今天的我们是否可以不再称呼杰出女性为“先生”,而是以职务或“女士”之本称冠以她们一生的性别?
但这个名单里肯定不包括叶嘉莹。非我双标,在我有限的认知中,她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人,在她之后,中国似乎也再无女性可称先生。
我读过叶嘉莹先生的书,她谈古典文学,谈李商隐,谈苏轼,都让我很受教,所以她自然是我的先生。
但我愿意称呼叶嘉莹为先生,不仅因为我受教于她的书,也和她的个人经历、学识学术,以及事业成就有关。
叶嘉莹1924年出生于北京的一个书香门第,幼时即随长辈吟诵诗词,这在那个年代的传统家庭中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将女儿培养成为一个知书识礼的人,是一个传统书香门第的必修功课。
叶嘉莹1941年考入辅仁大学国文系,专攻古典文学专业,从师于古典诗词名家顾随。
自1945年毕业任教于三所中学的国文老师之后,叶嘉莹的一生就和中国古典文学教育再也没有分开过。无论是她1948年随丈夫迁往台湾,还是1960年代去美国做客座教授,以及从1979年开始回国在几十所大学轮流讲学,到2015年定居南开园。
“书生报国成何计,难忘诗骚李杜魂”。我们尊敬叶嘉莹,是因为她身体力行地将全部精力和所有身家都投入到了中国古典文学的教育研究和传承传播中去。
所以,我们称呼叶嘉莹为先生,首先是因为她有足够在那个传统年代以先生之名称呼女性的杰出成就。
其次,我们称呼叶嘉莹为先生,更因为她原本就出生和成长于那个传统的时代,她所接受的传统教育和知识训练,以及她以一生去践行的,就是成为一个时代的“先生”,一个大先生。
如果我们从叶嘉莹本人的视角出发,她是否希望自己是一个能被别人称呼为“先生”的人?
实际上我们很多人已经这样称呼她至少二、三十年了,叶嘉莹生前也没有表示过反对,为什么她去世之后我们就要改变对她的敬称?
以那个传统时代的传统标准,去称呼一个成长于那个传统时代的女性,这本身就是尊重她的最好的方式之一。
所以,你按照现代的叫法称呼为叶女士、叶教授,我按照中国传统文化的叫法称呼为叶嘉莹先生,大家无需对立,各自相安。
敬意不应被争论掩盖,送别诗词的女儿叶嘉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