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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孔惠林
我俩青梅竹马，长大后我跟他到了这，他打工我也打工，我俩在这就一张床过了，但缺了张结婚证。
说说我这男人，我从小到大都听他，他说这遍地是钱，我俩就来捡。我知没那么好的事，可我信他。
同样是县城，老家山青水秀，这里却是个大工地，人多楼多，不断有人在来，不断有楼在建。
我跟他一头扎进来，不想扎进来却让我们晕头转向，不知咋办？以前在老家，他说啥总头头是道，做事也心想事成，可来这没用，这我看得出，但没说穿。
也只懵了二天，他就找到单位了，也介绍了我。我们刚到第一夜住的旅社，那夜，我们住一起了，也是没法。
我们第二天就去租房。我俩租住了一套房子其中的一个房间，与人合用一厅一卫一厨房，但有个阳台倒能独用。
我有段时间已是很晚还在阳台上看着夜空，乌漆抹黑的。那时的心情，有点沮丧黯黯然的。
我那男人沉得住气，但话少了，除上班外，到“家“常晚，我知他在忙，忙啥他不说我也不问。
有时我在阳台，会看到他在黑里吸烟，烟头一亮一亮的，有时就亮着，有时就暗着，我猜他在想着事或心烦猛吸烟。二人隔着阳台，各想各的。
我一直在厂里流水线上做装配工，简单、单调，机械地重复着，老要加班。他是仓库的搬运工，我常看到他负重前行。
他是累的，二人一起时，他话少多了。我们二人的工资加起来比老家时高不了多少，但这里的物价则要高不少，我颇感压力。
压力是大的，没想到会这样，除经济压力外，陡地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啥啥都不适应，没家感觉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象破棉絮塞我。我这焦虑又没法对他说，好几次我欲言又止。
尽管我们年轻，尽管我俩睡一起，每天肌肤相亲，可就难难得得有一次，也是一蹴而就。我沮丧。
那天晚上我说了我的感受和想法，我俩第一次争了，闹得不开心。是这样的，他下班跟我打招呼，说晚上晚点回。后来回来得比往常早，看得出喝了酒，我己上床他就上来搂我。
我还以为他是喝了点酒，他相当的兴奋，边动边说，象是积聚好久的岩浆喷发，折磨得我欲罢不能，久违的感觉让我也兴奋莫名。
我俩终于平静下来，不知怎么的我说了我想回去的打算，他听了一呆但没说话，他兴奋地给我说，接到个工程。说尽管小，但是起步。我却打断了他，说你留下。我们就你一句我一句争了。从那天起，我们就有点僵了。
天好几天都阴着，这天终于放睛，早早的已出太阳了。我赶急在上班前把床被拆了洗，想让太阳晒晒。
谁想那天一场风一场雨把我弄得垂头丧气情绪低落到底。我不知下班是怎么回去的，其实雨下了就没停过了，我回去时也成了落汤鸡。
我是气喘吁吁跑进楼道刚想拾级而上，见一老太从楼梯上起身小心地问我。我一听立马激动。
原来老太和我住一幢楼，老太是这里的原住民，我们顶天她立地。下午她见楼下地上有条被套，问了好几家，最后估摸着是这个楼道上的人家掉的，才坐楼道口等。
我跟她去拿被套。我摸着己经晒干的被套，我全身觉暖。我隔天下班买了点水果去谢她。老太横谢竖谢只收了二个，还连说姑娘你客气啊。她把我送出门又站门口看我走上楼梯。我看着她，陡地觉得，这不就是我妈我奶么，我回家或出门她们也那样。久别的亲切油然而生，我心满是暖意。
听老太说，老太家祖辈都是这里的。这里开发建造了这个动迁小区。老太家是原拆原造原住。后来女儿家在外面买了房，她就留下仍住这里。象她这样的住这里还不少。
我下班或休息时就常去看她，老太也常会坐楼梯口，等我回来，见我回了才回。
“闯家头”在我们老家叫串门，有天老太让我陪她去“闯家头”我欣然前往。那天差不多一个下午我着陪老太才知道了啥叫“闯家头”。
可以说我到这后第一次让我能有舒心的笑。这次我认识了张大妈、李大嫂…又认识了孔大叔、李婶婶等，他们都是与老太一样的本地人与我同在一个小区里，纯朴实在，亲切自然。
我沾了老太光，这些人真把我当老太认的女儿或孙女了，我也成了这里人。那天我回家，我男人已回来了坐着在打盹。平时不这样，我担心他受冷，赶急去拿件衣服帮他披上，想让他歇歇。
自从在建筑工地接了活，这段时间带着一帮老家人在干。他是累了，我就坐他身旁择菜。
下午陪老太“闯”了三家，都是老太的姊妹，她们对我别提有多热情了，端茶让坐，嘘寒问暖。我立马如在老家。
我们走时，那个叫阿庆嫂的老太把她儿子刚从地上摘的一篮白菜硬劲给了我们一大半。
老太说，别客气别客气，都是自家种的。原来，这些个老头老太，尽管田地没了，但就是歇不下，就寻旯旮垦地种菜蔬，还不时拿到菜场卖呢。
我是满载而归，满心的欣喜让我获得了不曾有过的开心愉悦。我择好小白菜后开始剪毛豆结。这种叫“青子糯”的本地毛豆，老太特地嘱我最好回去就烧来吃，又糯又香的。
这时他伸手搂我，他醒了。我打算今晚烧碗毛豆结，再做个白菜毛豆汤。我要他一起来相帮。我把陪老太“闯家头”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让他也分享分享。
二人只顾说话，不觉已剥了满满一碗毛豆是多了。他哈哈笑，说那就明天吃，我说别呀。我就用二只红椒切丝和毛豆一块儿全炒了。满满的一盆“青子糯”加几根丝椒好看好香好吃。
晚上我们睡得很晚，又说了好多好多话。我男人又说这次工程，算算一分钱没赚搓了搓手。我趴他身上，我对他说没赚但没亏呀，这就好。不急，也不怕，你有我。
我们相拥而眠，我们很累，但快乐着。一觉醒来，满是阳光。
作家档案
孔惠林，江苏昆山人，社会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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