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之兴,当与时俱进。

翰墨功夫,古之雅事,聊写胸中逸气;

光影游戏,今之时尚,任照腑内闲情。

墨分五色,皴染得宜,可状天地之大美;

光绽七彩,收曝有度,便尽人间之芳菲。

胸贮文心,灵窍随性,则快门脱然成笔,光影流畅似墨,

林泉山石,别出一番逸致;

清案疏花,另生几般神姿。

此文人摄影之新境也。


幽篁清馆茶烟候

推氲传杯

梦绕心随

泠泠琴声隐隐回

抬头寻遇苍山远

青霭追陪

坐看云归

似闻惊禽振羽飞

台湾蔡永和,精于摄影,悟领书画,事茶抚琴,一片文心。

所创茶挂摄影,虽为影像,而深具画意,

有简约之形、晕染之质、古拙之味、清隐之怀。

观其雅作,

如烟锁春江,濛濛乎而有清韵;

岚罩秋山,茫茫乎而生寥意;

经纱望月,幽幽乎而感凄情;

隔雾探花,迷迷乎而见执心。

妙蓄悠茗之味,巧尽阴翳之美,甚通茶中三昧也。


良宵对饮茶烟候

幽霭轻传

佳器展玩

若水清馆尽悦欢

两身坐忘幽思缈

胜意馨谈

香染薄衫

寒月清花挂远山

朴雅茶挂,融于空间,有添韵升格之功。

形制不一,规格多样:

或悬旷室之内,飘然而秀;

或倚素墙之旁,寂然而森;

或展净壁之表,蔚然而缈;

或架清案之上,晏然而静。


暖光到牖茶烟候

云物悠闲

鸟唱蝶翩

风送浮芳扑素颜

花荫更比花枝透

影伴阳迁

怎不留连

唯有几上香常添

梦里繁花,悄然生于壁中;尘外桃源,渺然映于墙上。

过往烟云,举目便到周侧;日后水月,辗转即浮眼前。

茶人千面,清居各异,

一室蕴一室之气,一席透一席之灵,

相配得宜,

则静者至于清,清者至于幽,幽者至于远,远者至于无我。

是故相坐无言,茶挂自显隐怀;行举无意,影画已露闲志。


深房曲室茶烟候

梦里竹风

忆唤石踪

累日尘肠尽扫空

谁知竹斋春光晚

迟过门栊

留恋芳丛

归朋绝影香氲中

然庸者记其景,善者存其韵,

茶席之境,受之在目,念之在心,非以眼观而可以尽收也。

而摄影为用,则令情固当下,物现永恒,诚流年幸事也。

事茶之乐,不及一瞬,况味无回,思忆难追。

故蔡氏茶挂,全得茶之要谛,绝乃影茶合一矣:

素朴雅净,有如茶色;

醇淡清幽,有如茶香;

谦持虚融,有如茶礼;

安怡隽永,有如茶韵;

玄空寥远,有如茶境。


苍拙虚室茶烟候

追古寻幽

对饮良俦

今世清欢情意投

琴声散尽缘人去

隅守枯舟

志澹心悠

不记人间几多愁

茶挂清清,可了奢欲之挂怀;

茶挂幽幽,可了赘情之挂恋;

茶挂寂寂,可了苟利之挂碍;

茶挂净净,可了浮名之挂累。

一挂扫千尘。

蔡 永 和 创 作 自 述


《烛映》

其实不管是行茶或创作,

通过观察过程里都是个人心中庄严的自我对话。
我创作以情感为出发,再通过后期沉淀审视去实现。
茶席影像纪录,

并非一般摄影工作记写平时生活或街头拍写社会事件;

反而在特殊的行茶仪轨里注意细节的关注,

对茶人修为的观察。


从茶席的开始到结束,

过程中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众人的思绪,

那便是茶人行茶时的精神灵感。
我从茶会的影像纪录过渡到创作,

反复进行后,无形超越摄影本身单独记录某个片刻的限制,

自然朝向记写茶人「知己去欲,凝神沉思」,

行茶后心满意足的幽闲境地。



《独饮》

很多人在看我茶挂系列影像风格后,

会提及连想我们中国前辈摄影家郎老的影像作品,

我影像制作方式与郎老的集锦式暗房技法不同,

但其作品意念是延续中国书画美学的精神,

而在我在当代的精神解读里,

对照时事却有某种离世意义藏在其中。


郎老因为仿效书画原理采取集锦摄影技法,

同时完全将摄影的时空解构,

在他作品中很难保留直接摄影的意义元素。



《落英》

我觉得这是很有趣的地方:摄影本身是一个记录时间的工具,
但在无法完全将时间元素抽离的情况下,

形成了一种亦真亦假的模糊地带。
通常我作品远看虽像一幅画,近看却惊见它是个摄影作品。

就现今的当代摄影或报导摄影中,

纪录批判日常生活里现实,是一个常被选择的主题。
然而我却反向选择,

如同「避世」般朝向一个看不清楚的精神世界。


《一刻》

这其实并非是逃避现实或作个传统的摄影沙龙追求者,

如同世俗对古代文人避世的看法持着不解。
像似魏晋时代的竹林七贤,面对混乱世事的不问社稷,

反在林间消极作乐。
我想正因为这些情感率性肆意的文人们,

不愿在主流中屈就志节。
宁可在乱世远离权势,韬光养晦,等待时局清明。

德瑞莎修女曾说:「内心的寂静是世界和平的开始。」
所以我学习将自我心灵安顿,

然后放射出去的世界也跟着和谐。
我也主张茶生活中的简朴美学,

而我的影像作品中也都是以简约构图呈现。


《月光》

有人质疑,为什么处于当下不愿去谈论时事、面对真实社会,

而选择非现实的题材来进行创作呢?

其实避世并非不关心理会时事。
避世或正因表达对当下世事的难堪,

藉此做为一种柔性或消极批判的手段。
我很喜欢当代的一个观点便是,跟随着主流意识是当代,
但连反对当代也是一种当代思维。

其实生在当下,你的思想行为都在其中无可遁逃。
我热爱我所存在的时代,虽然我不愿跟随主流思想,

但我理解这个时代,

也愿意拥抱这个时代,因为我的精神也在里头。

我想西方的极简着重简化外在视觉效果,

一切的设计都是以理性作为基础。
西方的极简主要在追求视觉上的造型极限,

而东方则是心灵上的简约。


《花鸟风月》之一

如同茶道中所说的「一期一会」,

进入茶席的这一刻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而是永远的一刻。这是西方美学不常谈论的过程。

我受西方的美术教育,

但在接触茶道后渐而学习东方统美学思想;
在东方艺术里,卷轴上的画作是采用多点透视,

构图没有明确的比例和远近,

主题焦点甚至被主观的放大许多。
赏画者可以沿着长轴游走观看,画面可以无止尽地延伸……


我认为这样主观秩序的建立,反而更接近现实的情感需求,

但在摄影中要自然不造作的呈现却是有难度的,

并非单靠影像后制就可达成,

反而是决定在初始的观赏心态上。

我画面追求是极简的,这是从文人画里借镜而来的灵感,

当我着手对主题拍摄,事先沉淀心思专一赏读事物,

不会考虑还有太多欲望记录周边其它,

自然专注以「减法」思维尽量简单直截呈现。



《花鸟风月》之二

也因为这样的主张,我尝试不同的创作方式与呈现方法,
希望不受摄影所谓「决定性瞬间」的限制,没有桎梏,

甚至时间都不再重要,

直直地引导观众到达精神的空灵状态。

这样自如的过程比较接近绘画时的抒怀。

按下快门其实只需要很短暂的片刻,

但事后我会花很多时间在重新阅读同一张画面,

藉由长时间的沉淀来发现画面的另一种可能性。
在后制里头,从颜色亮度的微调到与另一个画面的迭合,

自然的削去影像的写实性。
我想突破的是避免镜头对环境事物的理性观看,

追求以赏读东方美学里的精神与意境。

我的作品比较偏向过去文人画精神。
虽然我的作品给人一种清幽平和的意境,

但实际上因巧妙的制造墙面底材元素,

细细赏读层次还是丰富的。

墙面上看似积累许多自然而来的「笔触」,

但画面上仍然会留有整体的韵致,

留给赏读时平静舒缓的节奏。
我认为调息呼吸之中因平和延长的止息片刻,

是生命时间中最美的状态。

这很像摄影对时间冻结的美丽哲思。



《茶碗》

简笔需要深厚的功力,文人画里极简讲的是一种内心修为。
这些文人有些都拥有修行者的背景,像是八大、石涛。

正因为他们单纯的自内探索呈现了对外的无为,

所以创作才会如此纯粹大器利落。

我曾以「茶隐」为主题的个展里,

发表一系列茶挂形式的影像作品,

字面上提说当茶隐退后,留存下的才是茶之于茶人的精神。
喝茶便要把茶忘掉。

行茶目的原是将自己达成一个超脱的精神位置。

「茶」是一陪伴者、一载体,

一个将你引渡到彼岸的一叶扁舟。

图文来源:文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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