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7月28日下午5点30分,桦甸至吉林市的最后一辆班车喘着粗气,缓缓驶出桦甸客运站。车上,稀稀落落坐着21位乘客,车厢内,偶尔传来一阵谈笑声。

一位穿黄裙子的少女,操着浓重的皖北口音,正对着两位中年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一位40岁左右的中年人,在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当天的《江城日报》,另外几位乘客,则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景致,表情显得很茫然。

只有靠窗坐着的五名穿黄衬衫、剃短平头的青年,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他们眯着眼睛,在那里假寐。

三位司乘人员在查验了旅客的车票后,便聚在一起,唠着悄悄话。

也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也许旅途太疲劳,外面的风景太单调,半个小时后,车厢里一下子没有了喧嚣声,旅客们都歪歪斜斜地睡着了,只有司机还在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聚精会神地驾车前行。

就在这时,那五名闭目假寐的乘客,几乎同时从各自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又迅速地分开队形,拉开阵势,只听一声闷雷式的吼叫:“都别动!谁动捅死谁!我们是劳改队逃出来的,赶紧把钱掏出来!”

经这一吼,酣睡的乘客都从甜梦中惊醒过来。

“到哪儿啦?谁在喊什么?”一乘客懵懵懂懂地问。

“什么到哪儿啦!赶紧掏钱。”五名歹徒的手里,分别拿着电警棍、射钉枪、匕首等凶器,气势汹汹,逼住了车上所有的乘客。

“要劫道!”一个彪悍的乘客刚反应过来,肩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刀,鲜血顿时顺着衣衫流了下来。

紧接着,随着一声声尖叫,车上的八名男乘客被歹徒刺伤,一位锦西来的旅客刚要反抗,大腿根部就挨了两刀。

瞬间,八名旅客的鲜血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座椅、染红了车厢。



见此情景,司机明白了,车上有歹徒,要劫车。他想停车求救,一名歹徒好像明白了他的用意,“忽”地窜过来,尖刀顶在他的脖子上,“老东西,耍滑头就捅了你!”

司机愣怔了一下,车身在公路上打了几个趔趄,又正常行驶了。

“头冲下,手举起来,不许乱动。”五名歹徒一边命令着,一边对乘客逐个搜身。16名乘客的钱物很快就被洗劫一空。见大功告成,歹徒命令司机停车。车停稳后,五名歹徒纷纷跳下车去,一头钻进公路旁一望无际的苞米地里……

案发地位于永吉县五里河镇南沟村的公路上。当晚7点50分,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通过高频无线电波传到永吉,传到吉林,传到长春。

“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车匪路霸严暴案件,其手段之残忍、性质之恶劣,是吉林省新中国成立以来罕见的。”吉林省公安厅指示永吉县公安局:“要不遗余力,及早破案。”

在接到报案后的20分钟内,永吉县公安局采取了四项紧急措施:

一、局长领侦技人员及时进行现场勘查和现场访问;

二、副局长负责受害乘客的抢救、包扎;

三、刑警队长李连森负责集结口前镇、口前乡、五里河、双河镇、春登、西阳等乡镇公安分局、派出所的全部警力,控制各主要交通要道,对歹徒进行围追堵截;

四、秘书科负责向桦甸市公安局、交通局通报案情,共同做好善后工作。

车上的16名乘客,来自安徽的5人、锦西的2人、长春的2人、磐石的2人、吉林的5人。永吉县公安局在将这些乘客安全送往吉林市的同时,筹集了1500元现金,解决了他们的食、宿、旅费问题。

晚8点30分,吉林市公安局副局长、四处处长驱车赶到永吉县五里河镇和丰满区的旺起镇,分别组织民警、民兵,准备搜山,并与劳改部门取得联系,了解是否有与歹徒体貌特征相似的越狱逃犯。



为了发动群众及早破案,永吉县县长亲自签署了命令,在永吉电视台播发紧急通报,发动群众,搜集线索,缉拿追捕五名歹徒。

摩天岭,号称旺起镇的南大门,这里山高林密,地势巍峨,向西翻过两座山峰,便是“7·28”案发现场,因此,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受总指挥部的调遣,旺起派出所所长渠慎革在这里部署了警力,死看死守,逐一盘查过往的可疑人员。

29日晚9时许,渠慎革和一名村干部在摩天岭一社的山路上巡逻,见山梁对面影影绰绰过来几个人,待走近了,渠慎革不怕人少力单,横在山路上,断声喝道:“干什么的?”

“旺起的,回家。”对方一边回答,一边慌张地四下环顾,当确认面前站着的是警察时,撒腿便往山上跑。

“这几个人一定就是劫车歹徒。”渠慎革紧随其后,奋起紧追,并鸣枪示警。



闻讯赶来的民警,也立即参与追捕,几名嫌疑人在仓皇逃跑中,扔下一个塑料编织袋,拐过一个山梁,消失在夜幕中。

此处山高林密,天黑视线不清,几个嫌疑人在民警的眼皮底下逃掉了。

渠慎革在几名嫌疑人抛掉的塑料编织袋里,搜出微型电警棍一把,射钉枪一支,匕首一把,花衬衫一件,还有一个文件包,一本中国地图册。

“这些物品和工具,与通缉令中的物品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刚刚遭遇的几名嫌疑人,就是“7·28”车匪路霸案的歹徒。

渠慎革想与就近的丰满公安分局联系,请求增援,无奈使用一天一宿的对讲机,因没电而失去了作用。

为了赢得宝贵的时间,他们只好驱车赶回派出所,将在摩天岭遭遇歹徒的情况及缴获的工具向指挥部做了汇报。

这一消息,对已经埋伏一天一宿的民警来说,无疑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这说明,劫匪还在我们的包围圈内。”吉林市公安局副局长对搜山警力进行了重新部署,永吉、丰满、桦甸三个县(市)区的警力全部集结,集中围剿摩天岭。

在摩天岭的一个山坳里,稀稀落落地散落着几户农家。

这里是摩天五社。由于这几年盗牛贼很多,凡有耕牛的农户都睡不实成,深怕厄运降临到自家头上。

这天夜里,10点刚过,村民唐景文家的大黄狗便“汪汪”叫开了,唐景文从炕上悄悄爬起来,来到院子里察看动静。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向他家走来。

“谁?”唐景文一声喝问。

“哦,是我,咱们在旺起饭店吃过饭的,怎么,忘啦?”黑影应声答道。

“吃过饭?我咋想不起来了?再说了,我也没去饭店吃过饭哪?”黑影的回答,弄得唐景文一头雾水。

“我是舒兰的,在五里河子推牌九犯赌了,麻烦大哥借住一宿,我不会亏待你的。”夜行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唐景文眼前。



唐景文满腹狐疑地将夜行人领到屋里。夜行人从头到脚,满身泥污,湿淋淋地站在那里,胳膊上,还被山蒺藜划破了几道口子。

“麻烦大哥,我想洗一洗。”夜行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脏衣物脱在了地上。

看着夜行人忙三火四洗衣刷鞋的情景,唐景文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猛然想到刚才电视里播放的“车匪路霸”,心里便有些毛骨悚然。“如果真是‘车匪’,只求你在我这儿睡一觉赶快走,我一辈子不招灾不惹祸的,千万别在我身上打主意。”唐景文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收拾妥当后,夜行人被安排到外间南炕上。唐景文一宿没敢合眼,偷偷观察着外屋南炕上的动静。那小子倒实在,咬牙放屁说胡话,一觉睡到第二天凌晨4点。见窗外已经放亮了,那小子一骨碌爬起来,喊了声:“大哥,你醒醒。”

压根就没合一眼的唐景文听到喊声,应声答道:“唉,听着呢,什么事儿?”

“大哥,有自行车没有,我昨晚东西跑丢了,去找找,你要不信任我,我给你押一百块钱。”

“不用,不用。骑吧,骑吧。”唐景文忙不迭地说,心想,“自行车不要了,只求你快走。”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唐景文正在院子里喂牛,这小子又回来了。唐景文一愣神,后面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其中一个大个警察对唐景文说:“我们是公安局的,你昨晚留宿的这个人是特大劫车主犯李兆才。”

听了这话,唐景文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7月30日上午8点30分,永吉县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

副局长孙奎义、刑警队长李连森和几名侦查员正襟危坐,向镣铐加身、堆缩一团的李兆才发起凌厉攻势。

“李兆才,和你一同劫车的还有谁?”

“吴永春、张殿军、池延波、朱国忠。”

“都是哪儿的人?”

“和我一个屯儿的。”

“哪个屯儿的?说详细点儿。”

“黑龙江省阿城市双丰乡双兰村。”

“离家这么远,为啥来吉林劫大客车?”

“当地不行,怕人认出来。再说,吉林有钱,桦甸有金矿。”

“为什么劫末班车?”

“末班车人少,好下手,路上车少,容易得手。再说,这个时候公安局的都下班了,接到报案,找人不好找,再拖一会儿,天就黑了,我们容易脱身。”

“你们是劳改犯吗?”

“不是,说劳改犯是吓唬坐车的,让他们赶快掏钱。”

“就不怕乘客一同反抗吗?”

问到这儿,李兆才诡秘地一笑,“不怕。现在的人,心都不齐。再说,一开始就一阵乱捅,早给震唬住了。”

“抢的钱呢?”

“分啦!二一添作五,每人3000。”

“金戒指哪儿去啦?”

“金戒指?让我买下啦,花800块钱。和1000,有我200。”

“放哪儿啦?”

“塞在牙膏的屁股里,你们从堵头一挤就能挤出来。”

“一共干了多少次?”

“算这次三次。6月,我和吴永春、张殿军,还有在图们旅店认识的一个小子,一起劫了一辆珲春到图们的小客车,也是末班车,车上十多个人,抢了2000多元钱,每人500元,分啦。还有一次,也是6月,在长春,车上遇到老便,没敢下手,就回去了。”

“你们一同出来,就不怕村里人发现吗?”

“我们在村里根本不接触,谁也看不出我们是一伙的。我们走时,都是各走各的,约个地方碰头,现在都在外地做买卖,谁会怀疑这事儿?”

“你们五个怎么分开的?”

“听到枪响,跑散了。就是不跑散,我们也分头回去,各自回家。下次什么时候活动,临时安排。”

经过一上午的审讯,侦查员们基本弄清了这伙车匪路霸的来龙去脉。



根据李兆才的供述,李连森断定:“吴永春和另外几名案犯,可能还不知道李兆才已经落网。”为了尽快抓获在逃的4名犯罪嫌疑人,李连森将警力分成两个小分队。

第一小分队,由副队长宋华祥负责,继续缩小包围圈,并将案情适当公布于众,在电视台详细通告4名在逃案犯的着装和体貌特征,做到全民动员,密切注视案犯的最新行踪。

第二小分队,由副队长刘静波负责,以最快的速度,赶赴黑龙江省阿城市,要完成的任务有两个:一、了解和掌握案犯的活动规律,有无前科,现实表现,摸清案犯的所有社会关系和落脚点,为下一步抓捕工作提供准确依据;二、取得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在4名案犯的住址秘密设伏,一旦发现案犯潜回家中,立即捕获。

按照李连森队长的部署,7月30日上午,刘静波率领侦查员金光熙、赵君驱车前往阿城市。当天下午4时,刘静波在阿城市双丰派出所的紧密配合下,摸清了4名案犯的社会关系和落脚点,并立即通过长途电话,将工作情况向李连森队长作了详细汇报。

李连森指示刘静波,“不要急于求成,案犯很可能借山高林密做掩护,逃出包围圈,并潜回家中。因此,下一步蹲守工作很重要。”

阿城的夜晚,静谧而空旷。这里距永吉虽然不过数百千米,气温却低了许多,小分队与当地公安机关一起,分成四个行动小组,分别埋伏在4名案犯回家必经的小路上。稻田里的蛙鸣似乎不再悠扬,而异乡的蚊子却有欺生的嗜好。侦查员们的身上,个个鼓起一片片粉红色的小包,奇痒难忍,但谁也不敢动一下,颇有点儿邱少云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个幽灵般的影子向张殿军家飘去,侦查员们屏住呼吸,密切注视着黑影的动静。不一会儿,张殿军家的灯亮了,屋里传出说话声。

向导说:“肯定是张殿军回来了!”

话音未落,侦查员们已冲到了张殿军家房前,还没等张殿军喘过一口气来,双手便被铐上了亮铮铮的手铐。随后,池延波、朱国忠也落入法网。



原来,29日晚,这伙歹徒被渠慎革的一声枪响惊散后,便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永吉这地方,不是长久之地,必须赶快想办法脱身。”凭借夜色的掩护,张殿军等三人悄悄潜到五里河子,花重金雇了一辆三轮车,把他们送到永吉县城口前镇,又连夜打车到吉林市,搭上了开往哈尔滨的火车。一路上,他们暗自为逃出虎口而庆幸,没想到警察早已经在他们家等候多时了。

张殿军交代,吴永春也逃出了包围圈,他是因抢劫判过刑的“二进宫”,有一套对付公安机关的手段。

“最近,他花钱买了一个出国护照,作案时还带在身上,很可能从黑河口岸逃往俄罗斯了。”

“这条线索一定不能放过。”李连森队长在请示郜玉文局长同意后,对下一步工作进行了分工部署:

一、立即联系黑龙江、吉林两省的所有边境口岸,布下天罗地网,防止吴永春越过国境线。

二、将在逃的3名歹徒所有的犯罪资料通报给各地公安机关,一旦发现线索,立即缉捕归案。

三、抽调精干警力,组成追捕组,前往延边地区,将珲春至图们的客车抢劫案查个水落石出。

与李兆才、吴永春、张殿军一起在延边抢劫客车的第四名团伙成员是他们在一家个体旅店认识的,属于临时起意,不知姓甚名谁,不知家居何地。作案后,分完赃就分手,毫无纠缠,也没有再联系的想法。

9月9日清晨,商义率领公交派出所民警于忠敏、郎中华、李国,组成查缉小分队,不顾连日来的淫雨霏霏,押解犯罪嫌疑人李兆才,踏上了前往延边查证的征程。

经过10个多小时的风雨颠簸,傍晚时分,小分队到达吉林省东部的边陲小城——图们。



按照事先制订的行动方案,小分队与图们市公安局刑警队取得了联系。图们刑警反馈说,他们只是听说图珲公路上发生过一起劫持出租车案件,但并没具体承办此案。根据李兆才供述的大致情况,案发地距图们市区20千米,于是,小分队又与属地派出所取得了联系。

在派出所的配合下,小分队自10日下午开始,对图们市所有的出租车进行了秘密排查、走访,以期寻找6月16日被劫持的出租车。

次日凌晨3时许,商义从一位出租车司机的口中得知,6月,在凉水附近,有一辆面包车曾被劫过,但具体是哪儿的车,不清楚。

为了争取时间,小分队顾不上休息和吃饭,连夜驱车向凉水进发。一路颠簸,赶到凉水派出所已是中午时分,所长热情接待了他们,并介绍了“6·16”抢劫案的一些情况,“当晚7点多钟,一辆珲春市的出租车经过凉水检查站时,被4名歹徒抢走现金3200元,但当时没有取笔录,只记下了出租车的车牌号、被抢乘客的姓名及家庭住址。”

虽然没有报案资料,但毕竟见到了一点儿曙光。小分队与所长告别后,马不停蹄赶赴珲春市,进一步查找被劫的面包车司机。

在珲春市公安局公交派出所的配合下,小分队经过6个多小时的走访、奔波,终于查出这名司机名叫卜延涛,但已出车,要在晚上10点以后才能收车。

次日上午,卜延涛如约来到图们市公安局。陈述完被害经过后,商义安排卜延涛和李兆才见面。

“就是他。”

“就是他!”

经过相互辨认,确认“6·16”案正是李兆才一伙所为。于是,小分队又投入到查缉追捕另一作案人的紧张工作中。

开放了的图们市,到处莺歌燕舞,一派紧张繁忙的景象,但人际关系的冷漠,给小分队的查缉工作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经过无数次的查找、辨认,小分队终于在一条肮脏不堪的小巷里,找到了那家没挂牌子的个体黑旅店,但老板娘态度蛮横,拒不提供任何情况。商义耐着性子与老板娘软磨硬泡,说尽了好话,老板娘才勉强承认,“是有三个黑龙江人在这儿住过,同时住过两个图们人。”

做过多年预审工作的商义,使尽全身所学,采取种种侦查谋略和手段,向老板娘展开攻势。当晚12时许,老板娘终于承认,“与三个黑龙江人有联系的那个人,名叫王立贵,是和龙镇松下坪村的农民,9月4日那天就回和龙了,说是给他老丈母娘过生日,原定8、9号回来,现在还没回来,可能还在和龙。”

时间不容一点儿耽搁。小分队决定,“立即出发,连夜赶赴和龙。”

赶到和龙后,和龙警方配合小分队,一同前往王立贵的住处。得知王立贵9日在家打了一天一宿麻将,10日至今,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是去了图们或者延吉。

9月14日早6点,小分队驱车赶赴延吉市,对重点部位进行了控制,但没有查获。

11时,小分队返回图们,将王立贵可能潜回图们市的情况通报给向上派出所。经过周密细致的工作,小分队获得可靠情报,“王立贵在车站广场附近活动,但手里有枪和匕首,很有可能负隅顽抗,铤而走险。”

这一新的动向,无形中给小分队的抓捕工作带来难度。为稳妥起见,小分队与向上派出所商议,决定诱捕王立贵。按照制定好的计策,向上派出所民警以清查暂住人口为名,将王立贵传唤到派出所。

王立贵信以为真,毫无防备地来到管段民警的办公室,潜伏民警一拥而上,将王立贵擒获。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突审,王立贵供认了参与“6·16”劫持出租车的犯罪事实。至此,经过连续五天五夜的艰苦追踪,“6·16”案宣布告破。

下午4时,小分队告别了连续奋战五昼夜的延边,押解李兆才、王立贵踏上归途。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除李兆才、张殿军外,“7·28”特大抢劫案,另外3名歹徒杳无音信。主犯在逃,进入不了诉讼程序,侦查员们在煎熬中度过了1994年春节。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迟,已3月,天空还飘着漫天大雪。

3月18日,风雪夜,黑龙江省五常市兴隆镇派出所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位老农,冒雪报案。他对正在值班的所长周国学说:“我是红旗村的,名叫孙凤学,几天前,邻居赵文英家里来了一位客人,鬼鬼祟祟的,看装束,好像电视里通缉的车匪路霸案首犯吴永春。”

周国学早就接到了永吉县公安局的协查通报,职业的敏感,使他不敢怠慢,不管是真是假,这一线索都很重要,必须立即核实一下。周国学连夜召集警力,好在民警的家离派出所都不远,不到半小时,就都赶到了。

“悄悄进村,不要惊动村民,更不要惊动赵文英家里的‘客人’,3名民警、2名协警,分成两组,一组包抄外围,一组进屋盘查。切记,如果这位客人就是吴永春,要格外注意安全,他的手里有枪,要出其不意,一招制敌,不给对手反抗的机会。”出发前,周国学做了临战动员。

赶到红旗村,已是二半夜,这一路的跋涉,竟然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赵文英的家,是一栋三间砖瓦房,前后有套院。据民警掌握的情况,这个赵文英,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花钱很阔绰,早就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明,但没有直接证据,民警也奈何不了他。“这位客人,如果真是吴永春,赵文英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同伙。”周国学向民警下达命令,“两个都要抓,哪个也不能漏网。”

负责外围的同志各就各位,分别占据了有利地形。见外围同志都潜伏好了,周国学低声对身边的两名民警说:“你俩跟在我后边,我一动手,你们就上。”

借着窗户缝里透出的亮光,周国学见北炕上放着一张小方桌,炕沿上,坐着两个人,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管段民警李凯贴着周国学的耳朵,悄声说:“左边那个,穿黑棉袄的,是赵文英,右边那个,穿灰色风衣的,估计就是吴永春。”

早已吃透协查通报内容的周国学也迅速作出判断,“眼前的这位,就是穷凶极恶的劫车歹徒吴永春。”

“立即行动!”周国学悄声下达了命令。

说时迟,那时快,周国学一个箭步跨进屋内,准备趁吴永春还没反应过来就将其生擒。但这小子早有防备,听见外面有动静,立即掏出藏在内衣口袋里的小口径手枪,枪口也十分准确地对准了冲进屋内的周国学。

空气似乎凝固了。只要吴永春的二拇指一动,周国学的一百多斤就交代在这儿了。容不得周国学迟疑,他一个闪身,把头一低,俯身跨前两步,拦腰抱住了正欲扣动扳机的吴永春,一个扫堂腿,把吴永春按倒在地,右手猛击面部,左手奋力夺下吴永春的枪。周国学身后的两名民警也不含糊,几乎同时按住了吴永春的脑袋,手铐很快铐在了吴永春的手腕上。



见情况有变,坐在一旁的赵文英悄然退到门旁。“想溜,门儿都没有,你也脱不了干系。”周国学上前一步,一把将赵文英薅了过来,用手铐将他和吴永春链在一起。小口径手枪一支,子弹75发,匕首一把……

小分队带着缴获的战利品,押解吴永春和赵文英,踏上了胜利的归途。

消息很快传到永吉县公安局。在局长的亲自部署下,连夜抽调刑警队、预审科和公交派出所的警力,组成联合追捕组。

3月20日7点30分,追捕组一行4人来到五常市公安局。得知审讯他的是吉林来的警察,吴永春马上意识到,为的是“7·28”末班车抢劫案。于是,他避重就轻供述了“7·28”的全部经过,并把主谋全都推给了另外4名同伙。

3月28日,吴永春等人分别被永吉县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

“7·28”系列抢劫末班车案,历时8个月,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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