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读者曾要求笔者写写冷战时期韩国特工在朝鲜活动的故事,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外网上相关资料都非常少,仅有的几本韩国书籍也没有电子版可供阅览,不过幸好朝鲜方面也写过一些战后“抓特务”的故事,可供大家一阅。笔者这回要介绍的朝鲜青年农民李光年活捉韩国特务李孝植的故事,就刊载于劳动党出版社1990年6月出版的小册子《仇恨的军事分界线》(원한의 군사분계선)一书的第93-98页。



小册子《仇恨的军事分界线》

在精简掉原书中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后,这个故事的经过大致是:由于韩国特务的经常出没,定居在停战分界线非军事区的朝鲜老百姓警惕性都非常高。话说在江原道金化郡渔湖里(어호리),因为北汉江和衿川江在这里汇合后向南流向非军事区的缘故,很多韩国特务都会试图从这里越北潜入朝鲜,但很多都被当地老百姓和人民军哨兵抓住和处决。

那是在上世纪60年代某年5月的最后一天,渔湖里的老百姓们正都忙着在北汉江边的稻田里插秧,当天中午,从郡里过来的巡回艺术宣传队要在村里举行下乡慰问演出,老百姓们在家吃完午饭都跑去看演出了,只有青年农民李光民没有去,因为他上午下田干活时是带了便当的,所以可以利用别人跑回去的功夫多干一会活,等吃完便当后再去看演出。

李光民坐在田边吃完便当,爬起来打算走到河边喝点生水解渴,这时突然发现河边好像有个奇怪的大疙瘩,看着有点像石头又有点像草堆,于是他躲在田野里观察了一会,发现个东西居然有开在慢慢移动。李光民慢慢接近后再观察了一会,才发现是一个身穿迷彩伪装服的家伙正趴在那里,他不由心想:如果是人民军战士,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那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金化郡(绿色为韩国控制区)

又过了一会,那个穿着迷彩服的家伙见四周没有人,便坐了起来,只见他右手拿着一支卡宾枪,脚上套着一双长长的靴子,在确认周围没人后,他便开始爬上河岸。李光民心想:这家伙肯定是南方过来的特务!那么他为什么要爬到我们河岸上来,究竟想干什么?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逮住这家伙。想到这儿,李光民便悄悄跟了上去。

韩国特务沿河岸走了一会,走到一头被拴着的水牛旁就不走了,并继续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估计是想等有人过来牵牛时把对方绑架走。这时,特务猛然一回头,发现李光民正在三十多米外的地方跟着他,于是把卡宾枪对准了李光民,同时嘻嘻哈哈地笑道:“小朋友,快过来,快过来!”大概是因为李光民从小营养不良身材矮小的缘故,韩国特务把他当成中学生了。

李光民心想:我可以利用他对我没防备的机会,找机会活捉他!于是他马上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你能不能把枪放下来,枪口对着我,我感到害怕。”韩国特务对自己的身体条件非常自信,于是把卡宾枪、手榴弹和备用弹夹全部丢在地上,只拔出了随时携带的短刀,在空中耍帅般耍了一顿,然后又把短刀丢在地上,最后又脱去迷彩服露出上半身,以示自己身上没有武器。

由于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条小河,李光民于是跳入河中,可游到一半的地方时,他又装作害怕的样子,说:“我还是不过来了吧,除非你离枪远点,不然我怕你突然把枪拿起来把我打死在河里。”这个自信满满的韩国特务于是又后退了十步,见对方中计,李光民迅速游到河对岸,然后猛地扑向地上的卡宾枪,抓起来对准韩国特务喊道:“举起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身穿迷彩服的北派工作队特务

韩国特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懵逼了,一时半会不知该干啥好,李光民趁机把手榴弹和短刀都装进自己口袋,同时威胁道:“从现在起,你只有照我说的做才能活下来,否则就死定了。”韩国特务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设计俘虏了,他只好举起手来跟着李光民走,但同时又不时地向后方张望——李光民后来才知道,在不远处还有另一个特务,可惜那个特务还没赶来救他的同伙,就被巡逻的人民军哨兵逮住并就地处决了。

两个人走过一条小河时,韩国特务突然跳入水中,似乎想游泳逃跑,李光民马上举起手榴弹,威胁道:“赶紧给我上来,否则我就引爆这玩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韩国特务居然被吓哭了,或者说他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才流下眼泪的。从河里爬上来后,特务沮丧地问李光民:“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请问从这里到平壤有多远?”

李光民才懒得理他,只是说道:“走过去会很远,所以你给我快点走!”见李光民愿意回答,韩国特务又套近乎道:“你们北方的庄稼长得可真好啊!”李光民可不吃他这一套,又威吓道:“你给我闭嘴,不然我就真的要开枪了!”这时,宣传队的演出已经结束,其他老乡们都陆续返回田里,见大家都回来了,李光民才大喊大叫起来:“这个人是特务,赶紧去通知村安保部啊!”

以上就是渔湖里集体农场的青年农民李光民逮住韩国陆军谍报队下属的春川派遣队束草分遣队队员李孝植(이효식)的全过程,李队员后来在审讯中招供说,他的亲戚是韩国的财阀资本家,对朝鲜怀恨在心,所以才主动成为特务。李光民随后在审讯室又和李孝植见了一面,并询问对方还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韩国特务携带的装备

李孝植于是问:“你这家伙到底多大了?”李光民回答说20岁出头,听到这个回答,李孝植顿时哑然失笑,随后低下头并叹了口气,大概是为自己的大意表现而感到后悔吧。那么,李光民为什么会有这种空手夺枪的勇气呢?据他后来解释说:“我从小父亲早逝,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在战争时期,我又因美国人的轰炸,连母亲都失去了,还没懂事就成了孤儿……正因为有党的关怀,我才可以上学,并能堂堂正正地长大,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韩国有关研究人员看到这个故事后,评论道,李光民能够熟练使用美国制卡宾枪,是制服李孝植的关键,大概对方也没料到这一点。他可能是在读中学时接受了相关的军事训练,而之所以没有去当兵,估计是因为个子太矮的缘故,联想到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母,那么因为从小吃不到什么好吃的而导致身材矮小也就在情理中了。

在韩国国防部事后公布的被称为“北派工作队”的特务名单中,韩国有关研究人员找到了两个叫作李孝植的家伙,一个是在1951-1959年间的行动中失踪,另一个则失踪于1960-1972年间,考虑到李光民是20多岁的战争孤儿,那么他逮住李孝植的时间多半是在60年代。



2018年失踪特务家属查看特务名单

根据资料显示,被韩国政府派往朝鲜的特务大多是战争孤儿、无亲无故者和北方难民,像李孝植这种“出生于财阀资本家家庭,又结过婚”的人实在是过于罕见,且也没听说过事后有哪个大资本家来找过失踪的亲戚。故笔者这里认为,李孝植关于其家庭的说辞极有可能也是韩国特务接受审讯训练的成果,因为这样回答的话,朝鲜方面会觉得这个俘虏又还算有点利用价值,从而留他一命,而如果回答自己是无牵无挂之人的话,估计早就被当场处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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