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和平,今年62岁,初中学历,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县城。

年轻的时候在县化肥厂上班,那时候进厂是个“铁饭碗”,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算稳定。

后来厂子改制,我被提前退休了,靠着每月不到两千五的退休金勉强维持生活。



我和老伴刘萍结婚三十多年了。

她比我小两岁,是我们镇上小学的老师,性格温顺,勤勤恳恳。

我们育有一儿一女,儿子赵亮,比我年轻时候还要能折腾些,大学没上完就跑去外地闯荡,结果这些年一事无成,还时不时回来“借”钱;女儿赵婷倒是争气,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但嫁人之后就很少回家。



我和老伴的婚姻,其实一直都不算幸福。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搭伙过日子的感觉。

尤其是在她母亲,也就是我岳母住院那年,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彻底僵了。而这一切的因果,直到我母亲卧床那天,才终于有了回音。

02

那是十一年前的冬天,岳母突发脑梗,被送进县医院抢救。医生说要做手术,还要长期康复治疗,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刘萍哭得像个孩子,拉着我求我拿钱出来救她妈。



“和平,我知道你手里有点积蓄,咱妈这病不能拖啊,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

我当时心里其实也不是没动过念头,可想起这几年她家待我的样子,我心一横,摇了摇头。

“我妈?你妈?你妈什么时候把我当女婿看过?我去她家吃顿饭,她都像防贼似的。现在出事了,要我拿钱?刘萍,你这是在做梦。”



她愣了一下,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那是我妈!你不肯出钱,你让我怎么救她?”

我冷冷地说:“你自己不是还有工资吗?你娘家不是还有弟弟妹妹吗?凭什么我来出这个钱?”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守着医院,我没去。我知道,她心里对我彻底寒了。

岳母的手术勉强做了,是她娘家人凑的,还有她自己借的。我一分钱没出。

从那以后,我们夫妻的关系越来越差。她对我彻底失望,很多时候宁愿一个人睡沙发,也不愿跟我说话。我心里也不舒服,但更觉得委屈。我付出了三十年,凭什么她只认娘家?



几年后,岳母去世,她连通知我一声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去奔丧。我没去,她也没让我去。

我们之间就像两条平行线,谁也不愿再靠近一步。

直到那一年,我的母亲突然摔了一跤,卧床不起,整个人像变了一个样。

她开始大小便失禁,说话也不清楚了。我把她接到家里,照顾了几天就实在扛不住。

我对刘萍说:“你帮我照顾下妈吧,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她看了我一眼,语气冷淡:“你妈?那是你妈,不是我妈。”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以前不也是照顾了你妈好几年?”

她笑了,那笑容让我心里发凉。

“你说得对,我照顾我妈,是我女儿的本分。你妈,是你儿子的责任。你不是也说过这句话吗?”

我哑口无言。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门“砰”地一声关上。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当年拒绝出钱救岳母,在她心里,刻下了怎样的伤痕。她不是不记仇的人,她只是把仇藏得很深。

我只好把母亲送进了养老院。养老院的费用不低,每月三千多,我的退休金根本不够。我去找儿子赵亮,他推三阻四,说工作不稳定,手头紧。

我火了:“你奶奶是你亲奶奶,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他说:“那年你不是说了吗,‘她妈不是我妈’,那现在你妈,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当年我怎么说的,现在就怎么回来。

女儿赵婷知道后,寄了一次五百块过来,然后就再没消息了。

我开始明白,有些东西,是会传承的。我对岳母冷漠,我儿子对我母亲也一样冷漠。我种下了冷漠的种子,如今它结出了果实。

母亲在养老院住了一年多,最终还是走了。那天,刘萍站在门口看着我,忽然问我一句:

“你后悔吗?”

我没有回答。

她也没有追问。

我不知道她是想知道我后悔救她妈,还是后悔没救她妈。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我们像两个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有一天,我突然生病,住进了医院。刘萍来送饭,却始终不多说一句话。医生说要做检查,费用不低,我看着她,想开口,却终究没说。

她默默地走了,第二天再来时,带了一袋馒头和咸菜。

“菜钱我出了,别太贵的药你就别用了,没那必要。”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十一年前的自己。

时间像一面镜子,把我所有的冷漠,照了回来。

03

母亲去世后,我一个人在墓前站了很久。风从山坡上吹下来,吹得人心里发凉。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带我去河边洗衣服的情景,她边洗边哼歌,我则在旁边玩水。那时的她,多温柔啊。

而如今,我却让她在养老院里孤独终老。

或许,人生就是一个轮回。你怎么对别人,命运就怎么对你。

我不知道刘萍还会不会原谅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去弥补。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们,不要再走我走过的路。

不是所有的冷漠,都能换来理解;不是所有的选择,都能被时间原谅。

我站在风里,眼中泛起泪意,却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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