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及挣动,男人便温柔地束缚住她的身体,低声哄道:“溪棠,是我,我是裴延川。”
这个名字在夏溪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唤起些许零碎的记忆。
但终究还是没能让她想起什么。
迎着女人茫然的视线,裴延川轻轻叹了口气,熟练地从身后的床头柜拿出结婚证,放在夏溪棠眼前。
“我是你合法的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三年。”裴延川低声道,“可在我们结婚一年后,你就得病了。”
“这种病叫失忆症,每天早上,你都会忘记之前的所有人和事,包括我。”
失忆症!
听着他的话,她愈发茫然。
可周围熟悉的陈设,眼前男人温和的眼眸,却让她不得不慢慢地接受了自己得病的事实。
她起了床,光脚走到客厅,看到满屋都贴着颜色鲜亮的便利贴。
冰箱上写着“今天带你出去吃饭”,末尾还有一个笑脸。
电视机上写着“遥控器放在茶几下面,少看电视,爱你”。
处处都能看出裴延川对她的温柔和珍视。
身后男人的躯体拥了上来,将她打横抱起。
夏溪棠吓了一跳,环住他的脖颈,随即得到了一个温柔的吻。
“怎么失忆了,习惯还是不穿鞋呢。”看着她骤然红透了的脸颊,裴延川笑了起来,把她放在沙发上。
他单膝跪在夏溪棠面前,给她穿上拖鞋。
夏溪棠才发现他已经穿上了笔挺的西装,是要出门的打算。
“这样很累吧,”她冷不丁地开口,“这三年来……”
裴延川吻了吻她的额头:“是你又怎么会累?每天像初恋第一天。”
她心中微微一软。
即使失去了记忆,夏溪棠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很爱面前这个男人。
裴延川出了门,走之前对她说:“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找我。”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夏溪棠看了看手机,没设置密码,壁纸是她和裴延川在沙滩上的自拍。
蓝天、大海,一对亲密的爱人。
她翻看聊天记录,发现裴延川之前说过想吃她做的菜。
想起出门前那段对话,她心中温暖,起身去了厨房。
自己似乎是个厨艺很好的人,切菜、火候都十分顺理成章,好似条件反射般,她就将冰箱里的食材处理好,摆上了餐桌。
忙活了一阵子,时间也走到了中午,夏溪棠听见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嘴角不禁扬起笑容。
她走过去,裴延川微微怔了怔,随即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饭香,微微笑了笑。
“你做饭了?”
夏溪棠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后,看着探出头来的女孩,语气有些疑惑。
“她是谁?”
“嫂子,你又把我忘啦,”女孩笑嘻嘻地说,“我是林桑桑呀,是延川哥的学妹,现在在裴氏集团实习。”
裴延川顺势补充道:“中午本来要带你去吃饭,桑桑知道了,就要一道去,没想到你做了。”
夏溪棠这才点了点头,有些局促的招呼道:“正好,坐下来一起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啦,嫂子的手艺超好!”林桑桑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进了大门。
可很快,夏溪棠就发现,她做所有事情都轻车熟路,好似这是她的家。
甚至那双粉色拖鞋的码数都刚刚好。
她心底涌起一丝异样,却被裴延川吻了吻脸颊,温柔地说:“辛苦了。”
夏溪棠摇摇头,露出一个笑。
他能三年如一日地待她,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夏溪棠回到餐桌前,裴延川和林桑桑已经坐在了同一排。
她只能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十分熟稔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可只要细想那个画面,脑袋就一阵阵眩晕。
“延川哥,你吃这个!”
林桑桑夹起一块鸡翅,放进裴延川碗里。
这落在夏溪棠眼中,多少有些亲密得过头,令她心里不住发闷。
明明都是她亲力亲为完成的菜,林桑桑却借花献佛似的,一块又一块往裴延川碗里夹。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裴延川抬眸看见,才惊觉林桑桑做得过界。
他皱起眉,对林桑桑道:“你自己吃就好。”
语气有些冷硬,听得林桑桑一愣,随即举起的筷子也放下了,“对不起,延川哥,我只是习惯了。”
什么叫习惯了?
夏溪棠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词,疑惑地看向裴延川,裴延川却只是平淡的道:“桑桑年纪小,做起事来没分寸,你别生气。”
林桑桑顿时红了眼眶,站起身说:“嫂子,打扰你们俩,我走了。”
她当真往门外走,夏溪棠什么都还没做,却好似是那个赶人的恶人。
她连忙站起身追出去,林桑桑已经站在了电梯门前。
她转过头来看她,脸上却挂着笑。
“对了嫂子,延川哥不爱吃西红柿,下次记得别做哦。”




夏溪棠怔怔地回了屋。
裴延川刚放下筷子,看到她这幅模样安慰道:“没事,不用管她,一会儿就好了。”
“她在你们公司实习吗?”夏溪棠忍不住道,“延川,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裴延川一怔,随即笑道,“当然,老板娘想去视察,随时可以。”
午休过后,裴延川便开车带着她去了公司。
裴氏集团的规模很大,即使知道裴延川长相气度皆不凡,想必十分有钱,可到了之后,夏溪棠还是因为吃了一惊。
路过员工区域时,不少人都主动打着招呼。
“溪棠姐来啦!”
“老板娘好——”
夏溪棠却没忽略掉些许异样。
为什么他们看上去热情而友善,却会在她转过身后窃窃私语呢?
她不解,那被窥视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到进了裴延川的办公室才缓和过来。
“等会我有个会要开,”裴延川让她坐着,摸了摸她的脸颊,“乖,你想出去走走也行,别离我太远。”
“……好。”
裴延川刚走没多久,门就被推开了,夏溪棠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桑桑,转过身去时把对方吓了一跳。
“是溪棠姐呀,”那人尴尬地说,“对不起,我以为是桑桑在这里。”
看来林桑桑经常会呆在裴延川办公室。
她垂下眼眸,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可无论再怎么绞尽脑汁去想关于林桑桑的事,都无法找回记忆中缺失的片段,夏溪棠只觉得头痛欲裂。
裴延川的办公室有休息间,夏溪棠便去躺了一会。
她没能睡太久,疲惫的脑神经在休息间小门被砰得撞响那一刻彻底清醒过来,心脏狂跳。
正要站起身出去时,夏溪棠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对话,他们似乎靠在门边,因而声音离得极近。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这是林桑桑带着娇嗔的声音,“都遮遮掩掩多久了!”
裴延川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乖一点,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和溪棠离婚。”
落在夏溪棠耳中的那一刻,她仿佛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清晨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裴延川?
三年如一日照顾她的裴延川?
“我知道!你还爱她嘛!”林桑桑委屈地说,“可无论我们怎么对她,第二天她都会忘记的,你还那么在意她的感受,瞒着她做什么?”
“你在意她,我怎么办?你不爱我了吗?”
短短几句话,将残忍的真相揭露在夏溪棠面前——
裴延川是爱她。
可自从她失忆,知道她会忘记所有之后,他爱的,就不只是她了。
莫大的绝望将夏溪棠淹没,窒息感随之而来。
“溪棠呢?”
“不知道,可能出去了。”
他们正说着,就要拧动休息室的门把手,夏溪棠当机立断躺回床上,权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
裴延川正将林桑桑打横抱起,四目相对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很快镇定下来。
“溪棠,原来你在这。”他解释道,“桑桑有些不舒服,我抱她进来休息会儿——”
“别装了,”林桑桑再也忍不住打断,“她明天就会忘记的不是吗?瞒着她做什么。”
她扭头看向夏溪棠,挑衅地笑道:“你没看错,我爱延川哥,延川哥心里也有我,其实早在一年前你就知道了,但可怜的是,你每次知道后第二天又会忘记。”
“夏溪棠,无论我们在你面前做了什么,你第二天根本都不会记得。”
这话太恶毒,令夏溪棠心中猛地一颤。
深入骨髓的痛苦漫上心头,她的眼眶通红,看向裴延川。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溪棠。”裴延川轻声道,“别想了,反正明天你会忘记的。”

文章后序
(贡)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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