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到小区附近公园跑步,健步道旁花朵开放,树也生了新叶,粉红、鹅黄加上一簇簇新绿,甚是可爱。
跑完步,到广场健身器材区拉伸。这里立了个木架,上面悬挂各种购物袋,多是一早来公园活动的大爷大妈带来,活动完后到旁边超市买菜,都不耽误。
来这里活动的居民有不同的群组。跳广场舞的到广场靠西大门一侧,跳交谊舞的到广场花园附近,双方都有音箱,彼此拉开距离。
健身器材区的是零散人群,也有常客,比如说,有一位上年纪戴紫色毛线帽的大妈,每回都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长发中年男子推轮椅过来,沿着健步道推几圈,到器材区晒太阳。还有三个年龄相仿的大姐,会穿冲锋衣在健步道疾走,然后到器材区压腿。
今天双杠旁边的三个大爷也是常客,其中一位一头白发,微有谢顶,戴白棉线手套,上杠,先垂直做几个臂屈伸,然后摆动身体,加上臂屈伸,连做几个后下杠,另外两个也如法照做。
一位做完的大爷问白头大爷,“这一阵没怎么见你来啊?”
白头大爷原地伸伸懒腰,“这两天去南边的公园了,那儿广场大,带我外孙学轮滑。”
“你咋突然学这个了?”
“这你不知道了吧,哥们早年混什刹海冰场的,跟着闺女搬到城南这才去得少了。我那外孙班上有几个滑旱冰的,他看了眼馋,回来缠着他妈说非要学。我闺女怕危险不让,他软磨硬泡他妈终于松口,但要求必须得姥爷跟着。我说,行啊,滑旱冰咱也不怵。上个月到迪卡侬我俩买了鞋,白天我自己滑,下午放了学带他练,这两天学得有点儿意思了。”
两位大爷围了过来,原地甩手、扭腰,继续讨论。
“你教他这个,不怕危险吗?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行不行啊?”
“嘿,你戴护具啊。自己要注意,别分神,别老想耍花样,踏踏实实滑。我跟这小子也说了,只在公园广场滑,大马路上不兴玩这个。滑好了,今年冬天带他上冰,那感觉可不一样。跟你们说,这小子有点儿运动细胞,学得快,出溜出溜就滑我前边了。我就想,将来他要是进了国家队,拿了奖牌,人央视主持人采访他,他跟人说,我这滑冰啊,是跟我姥爷学的。”白头大爷说着,举起大拇指空中虚点。
大家哈哈一笑,似是戏谑,似是玩闹。
旁边,两位大姐正在肋木架上压腿,一位穿灰色运动裤,一位穿黑色运动裤。
灰裤大姐压得矮一些,腿伸得直,正在用力。
“我姐家孩子,去年大学毕业了,就是不找工作。跟他妈说,妈,我要考研。”
“那不挺好嘛,现在本科学历也不好找工作。”
“嗐,他要真考研,我姐和我姐夫就不着急了。这倒霉孩子天天躲自己屋里打游戏,哪儿也不去。过年让他拜年耷拉着个头,见亲戚都不知道打招呼,不知道以后怎么安排。”
黑裤大姐更年轻,腿压得高,身材也挺拔些。
“是啊,现在这帮孩子,也不知怎么了,我没和你说我女儿那事儿吧?上学期期末家长会,老师找我们家谈话,说这孩子成绩不咋样,中考估计只能上职高。回来以后,我和她谈心,我跟她说,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将来只能到咱家门口饭店给人端盘子。她问,妈妈,端盘子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我说,包吃住,一个月能有三四千吧。她那表情,唰一下子就变了。”
“你别那么吓唬孩子,没必要,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小姑娘聪明着呢。”
“聪明有个屁用啊!过了没一礼拜,笑嘻嘻来找我,跟我说,妈妈,妈妈,我去那家饭店看过来了,环境挺好,我也算过了,一个月三四千,也够我花。到时候我住家里边,您包我吃住,我给您养老,您看怎么样?”
“哈哈,这帮熊孩子。”
拉伸完,出公园往回走,河边路过一丛开得鲜艳的花朵,不知什么名字,拿手机识别了下,叫西府海棠。
年年岁岁,花自会开放。
西府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