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这座精致城市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栋曾被全巴黎人轮流吐槽的建筑。
它是五彩斑斓的管道森林，是玻璃管子里的手扶梯过山车，是出租车司机口中“巴黎的怪兽”，它就是巴黎最“不巴黎”的巴黎地标——蓬皮杜艺术中心（Centre Pompidou）。
曾经有人叫它“美术馆界的朋克”，有人吐槽它“像炼油厂”，还有人说它“毁了巴黎的脸”。
但今天，这座曾被巴黎人嫌弃到不行的建筑，已经成为欧洲现代艺术最重要的殿堂之一。
更有趣的是，它不光没“老”，还即将在2025年起关闭整修，准备焕然一新再战文艺界。
要问什么叫“黑红就是红”？这栋建筑给出了最法式的答案。
时间回到1971年，那时法国总统乔治·蓬皮杜提出一个大胆构想：
要在巴黎市中心造一座前所未有的“文化乌托邦”——集现代艺术、音乐研究、图书馆、实验影院于一体的超级公共空间。
于是，国际竞赛一开，681份设计稿蜂拥而至。
最后，中标的居然是两个年仅30出头、留着披头士头、毫无名气的建筑师：意大利人伦佐·皮亚诺（Renzo Piano）和英国人理查德·罗杰斯（Richard Rogers）。
他们的设计稿，是真不走寻常路：
结构外露、管道上墙、颜色随意……整栋建筑像一个巨型工业玩具，完全不像传统美术馆该有的“高冷范儿”。
而他们给出的解释是，“我们不想让人对艺术感到害怕，我们要让每个人都能走进去，好奇地探索它。”
说得真好，但巴黎人当场崩溃。
1971年新闻发布会上，皮亚诺和罗杰斯站在聚光灯下，被全场记者和市民团团围住。
问题像炮弹一样砸过来：
“为什么你们要建一个炼油厂在我们城市中心？”
“你们想摧毁巴黎的历史遗产吗？”
“这是艺术中心？更像火力发电站！”
法国主流媒体直接开怼，《费加罗报》写道：“巴黎也有自己的怪兽了，就像尼斯湖水怪。”
连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开口：“看看那鬼东西！真丢人！”
于是，蓬皮杜中心还没建成，就已经成为“巴黎最具争议建筑”之一。
不过，蓬皮杜的确是不同以往的。
它的最大特点，就是把原本藏在墙体和地板里的东西——比如通风、排水、电缆、楼梯、电梯——统统放到外面来展示。
而且，还要彩色标记：蓝色是空调管道，黄色是电路，绿色是水；红色是人流动线，比如扶梯和楼梯。
说白了，它的逻辑是：“我不隐藏，我骄傲地展示我的结构和功能。”
扶梯不在室内，而是在透明管道里，贴着建筑外墙上升，像是让游客坐着“空中滑梯”俯瞰整个巴黎。
整个建筑像一部裸奔的高科技机器，它不想藏，而是想告诉所有人：“嘿！你看，这就是我怎么运行的！”
而且，蓬皮杜中心不只是一个展示艺术的地方，它还是巴黎第一家免费公共图书馆，拥有音乐与声学研究中心（IRCAM），支持实验电影、先锋戏剧、街头表演，最重要的是建筑外的开放广场，24小时可坐、可躺、可跳舞、可约会。
这在当年，是破天荒的事。
在那个刚经历了学生运动的年代，巴黎社会呼唤更开放、更平等的文化空间，蓬皮杜正好踩中了这股浪潮。
它不是“高高在上”的艺术宫殿，而是“街头感”的文化玩家。
正如伦佐·皮亚诺所说：“文化不应该令人敬畏，它应该是自由的、民主的，是大家随时可以接近的东西。”
如今，距离1977年开幕已经快半个世纪，蓬皮杜也开始面临“中年危机”：
建筑有石棉需要清理，能源效率落后，无障碍设施需升级，消防系统亟待优化……
于是，从2025年起，蓬皮杜将闭馆整修5年。预计2030年重新开放。
这次翻新，将由法国Moreau Kusunoki事务所与墨西哥Frida Escobedo团队合作，在保留原貌的前提下进行全面升级，包括增加可用空间、强化环保性能等。
这是一次不简单的“修修补补”，更像是一场“优雅的重塑”。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如今的蓬皮杜早已不再是笑柄，而是巴黎仅次于卢浮宫和奥赛的第三大热门艺术场所。每年吸引数百万游客，成为打卡必经地。
建筑师界对它的评价也从“疯子”变成“天才”。
伦敦建筑师Hugh Broughton就说：“蓬皮杜中心彻底改变了我们对公共建筑的理解。它开放、透明、平等，是为人服务的建筑范本。”
而皮亚诺也拿下了1998年的普利兹克建筑奖，成为全球最受尊敬的建筑师之一。
虽然他后来设计的伦敦碎片大厦（The Shard），旧金山科学馆，伦敦帕丁顿广场（Paddington Square）等都成为了他的代表作，但提起他，人们还是会说：“他是那个让建筑‘翻皮脱骨’的人。”
如果我们把蓬皮杜中心人格化，将它看成一个女人，那么她不是“优雅小巴黎”，不是“文艺咖小姐姐”，而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野玫瑰型女主”：
一出场就有人说“这谁啊好怪”，但却越看越上头，不讨好谁，但能打动所有人。不走红毯，而在街头跳舞的那种。
所以，下一次你路过蓬皮杜的时候，不妨放慢脚步，坐在它的广场上晒晒太阳，看人来人往，再抬头看看那根红色扶梯管子，心里想一想：
“这栋当年被嘲成狗的建筑，现在比谁都巴黎。”
Ref：
https://www.bbc.com/culture/article/20250326-the-pioneering-building-that-scandalised-paris
文｜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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