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消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窗外，三月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洒进来，将她的办公桌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春天里，我想和你赴一场盛大的约会，因为——我想你了。"
发信人是周子尧。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盒子。五年了，整整五年没有任何联系，他突然发来这样一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程雨晴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作为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她早已习惯处理各种突发状况，但这条消息却让她措手不及。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公园里盛开的樱花。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像极了五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程总监，下午的提案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开始。"助理小张敲门提醒道。
"好的，我马上准备。"程雨晴强迫自己回到工作状态，但整个下午，她的思绪都像窗外飘忽的樱花一样无法安定。
会议结束后，她拨通了闺蜜林妍的电话。
"他联系你了？"林妍的声音里满是惊讶，"那个为了摄影梦想跑遍半个地球的周子尧？"
"嗯，就今天下午。"程雨晴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奶泡形成的漩涡仿佛她此刻纷乱的心情，"你说我该不该回复？"
"为什么不？"林妍干脆地说，"你们当年分手又不是因为不爱了，只是人生阶段不同而已。现在五年过去了，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程雨晴打断她，"说不定他已经实现了环游世界的梦想，现在回来找老情人重温旧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雨晴，你还在乎他，对吗？不然你不会这么激动。"
程雨晴没有回答。她望向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一幅风景照——那是周子尧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一座被晨雾笼罩的雪山。五年来，每次搬家她都会小心地带着它，却从不深究为什么。
"去见见他吧，"林妍轻声说，"就当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挂断电话后，程雨晴拿起手机，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终于回复："时间地点？"
周子尧的回复几乎是立刻就到了："明天下午三点，樱花公园老地方。"
樱花公园的"老地方"——那棵最大的樱花树下，他们曾在那里分享过无数个下午，他画画，她看书，偶尔交换一个带着樱花香气的吻。
那天晚上，程雨晴翻出了珍藏的盒子，里面装满了周子尧留给她的回忆：电影票根、游乐园门票、他随手画的小卡片。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周子尧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在樱花树下笑得灿烂。那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春天拍的。
第二天，程雨晴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到达。她穿了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米色风衣——这是周子尧曾经说过最喜欢的搭配。公园里游人如织，樱花盛开的美景吸引了不少摄影爱好者和情侣。
那棵老樱花树依然挺立在小山坡上，比周围其他树更加高大粗壮。程雨晴站在树下，看着花瓣一片片飘落，心跳随着越来越接近三点而加速。
"你还是喜欢提前到。"
那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雨晴猛地转身。周子尧站在几步之外，阳光透过樱花枝桠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比五年前更成熟了，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的胡茬，眼角有了细小的纹路，但那双含笑的眼睛一点都没变。
"你也是，总爱迟到五分钟。"程雨晴下意识回应，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是他们之间的老梗——每次约会，周子尧总会"恰好"迟到五分钟，说这是为了给她一点准备时间。
周子尧笑了，眼角的纹路更深了。"记得这么清楚？"
程雨晴没有回答，她注意到周子尧手里拿着一个画筒。"那是什么？"
"给你的。"周子尧递过来，"打开看看。"
程雨晴小心翼翼地打开画筒，取出一卷画纸。展开后，她屏住了呼吸——那是她站在樱花树下的素描，笔触细腻传神，连她风衣的褶皱和发丝的飘动都栩栩如生。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是五年前的今天。
"这是我们分手那天画的，"周子尧轻声说，"我一直没机会给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他们在这棵树下激烈争吵，她责怪他只顾追逐摄影梦想不考虑未来，他指责她被工作束缚不敢追求真正想要的生活。最后她转身离去，甚至没注意到他一直在画她。
"你留着它五年？"程雨晴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留着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周子尧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速写本，"过去五年，每到一个新地方，我都会画下想带你去看的风景。"
程雨晴翻开速写本，里面全是世界各地的风景素描：巴黎的咖啡馆、冰岛的极光、摩洛哥的集市……每一幅画角落都有一个小小的"YQ"字母——雨晴的首字母缩写。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她低声说，指尖轻抚过那些画作。
"怎么可能。"周子尧向前一步，一片樱花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时间和距离只会让某些感情变得更清晰。这五年我明白了，我想要的不是无拘无束的生活，而是有你在身边的自由。"
程雨晴抬起头，发现周子尧的眼睛里有她熟悉的光芒。那一刻，五年的时光仿佛从未存在过，他们还是那对在樱花树下相爱的年轻人。
"要走走吗？"周子尧伸出手，"像以前一样。"
程雨晴犹豫了一秒，然后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温度从接触的皮肤传来，熟悉又陌生。他们沿着公园的小径慢慢走着，周围是盛开的樱花和欢笑的人群。
"你现在还在那家广告公司？"周子尧问。
"嗯，升创意总监了。"程雨晴回答，"你呢？还在满世界跑吗？"
"去年回来了，开了家小型摄影工作室，主要接商业拍摄。"周子尧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对吧？"
程雨晴点点头。他们在一张长椅前停下，坐下来休息。周子尧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两杯热茶。
"还记得你最爱喝的茉莉花茶。"他说。
这个细节让程雨晴鼻子一酸。五年了，他依然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和小习惯。她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看着周子尧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停止爱他。
"子尧，"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五年后才联系我？"
周子尧转动手中的茶杯，沉思了片刻。"我需要时间成长，需要证明自己不只是个空有梦想的毛头小子。这五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但每到春天，我就会想起你站在樱花树下的样子。"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今年我终于有勇气告诉你，我从未停止想你。"
一阵风吹过，樱花如雪般纷飞。程雨晴感到一滴泪水滑落脸颊，周子尧伸手轻轻擦去，他的指尖温暖而粗糙。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程雨晴刚开口，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
"春雨！"周子尧迅速站起身，脱下外套撑在两人头顶，"快，那边有亭子！"
他们奔跑在樱花雨中，周子尧的外套成了临时的雨伞。程雨晴紧挨着他，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到达亭子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衣服也半湿了。
"春天就是这样，说下雨就下雨。"周子尧抖了抖外套上的水珠，转头看向程雨晴，突然愣住了，"你的头发..."
程雨晴伸手摸了摸，发现发间夹着几片樱花花瓣。周子尧小心翼翼地取下一片，放在掌心。
"就像那年一样，"他轻声说，"你站在樱花雨里，美得让我忘记了按快门。"
记忆如闪电般击中程雨晴——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她在樱花树下拍照，而他作为摄影系学生请求为她拍一张肖像。那张照片后来成了他们爱情的见证。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亭子的屋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程雨晴看着周子尧掌心的樱花花瓣，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想我也从未真正放下你，"她轻声说，"否则我不会保留你所有的东西，不会每次看到樱花就想起你，不会——"她的声音哽咽了，"不会在看到你消息的那一刻就心跳加速。"
周子尧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向前一步，却又停住，似乎在等待她的许可。程雨晴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了那一步，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次慢慢来好吗？"她小声说，"我们重新认识彼此。"
周子尧轻轻环抱住她，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好，我们有一整个春天的时间，不，是一生的时间。"
雨声中，他们静静地站在亭子里，樱花随着雨水飘落在地，而他们的故事，正如同这春天的万物，迎来了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