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谈评论员 郑华伟 曾文静
一段时间，部分地区推动秸秆“全域禁烧”改为“划区限烧”“限时焚烧”；多地烟花爆竹“禁燃令”也有所松动。关于秸秆处理和烟花爆竹政策成为观察基层治理思维和模式的一个窗口——在部分地区“禁改限”的过程中，基层治理体系和能力的现代化有了具象化的深刻转变。
秸秆焚烧和烟花燃放历史悠久。农耕时代，秸秆是农民重要的生产生活资源。随着农村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秸秆逐渐失去用武之地，如何处理成了秋收后的老难题。类似的还有烟花爆竹燃放，燃放爆竹是中国千百年历史积淀下来的民俗文化，其背后蕴含了中华民族深厚的历史文化价值。
然而，随着环保意识的提高，秸秆焚烧和烟花燃放所造成的问题逐渐凸显，全国各地陆续出台秸秆禁烧、烟花禁燃政策。严格的禁令并未完全遏制住此类现象。对于农民而言，秸秆综合利用成本较高，技术操作相对复杂，出于便利和成本考虑，他们更倾向于传统的就地焚烧处理方式。对于烟花爆竹而言，类似全域禁燃的政策同样引发了社会争议，民俗文化与现代秩序之间的博弈此起彼伏。
秸秆焚烧和烟花燃放不仅关乎生态环境保护，也涉及群众的实际需求和历史文化传承。治理过程中，既不能因噎废食，也不能因循守旧。“一刀切”的禁令看似容易管理，但造成的实际效果大多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引发一些基层群众不满，这并不符合基层治理现代化的发展方向。
如今，不少地方在施政过程中施行更为灵活和细化的“禁改限”，无疑是对既有政策的修正和补充，标志着基层治理朝着系统化、柔性化、科学化的方向转变。
“禁改限”彰显了基层治理现代化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过去，全面禁烧、禁燃的政策主要从生态环境保护角度出发，导致许多农民在秋收季节陷入困境，秸秆堆积如山，处理成本大幅增加，严格的“禁燃令”对人民生活造成了冲击。相比之下，“禁改限”政策更加注重科学性和人性化管理。比如，湖南常德等地明确划分了禁烧区与限烧区，并规定在限烧区域内，重污染天气预警指令发布期间禁止露天焚烧秸秆，其他时段分区域组织有序焚烧。这样的政策安排不仅有助于减轻基层干部的工作压力，也为农民提供了更加便捷的秸秆综合利用方式。
“禁改限”凸显基层治理中对历史文化传承的充分尊重和再考量。烟花燃放作为中国春节的传统习俗之一，在人际交往和情感联络中具有积极意义，“禁改限”正是对人民的文化情感需求的回应，也体现了治理理念的进步。
“禁改限”彰显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价值取向。烟花爆竹既是一种文化遗产，也是群众的娱乐生活和精神需求，同时在现代社会中还是一条年产值近800亿元、吸纳就业超1000万人的产业链。随着环保意识的增强和技术进步，低噪音、低污染、更安全的烟花产品逐渐问世，实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传统文化与现代科技良好结合的新局面。而对于秸秆处理，可以通过推广先进的利用技术和设备来降低农民的处理成本，提高秸秆的利用率和附加值。
在追求安全环保与现代化并存的道路上，任何一项公共决策，都需要科学论证与人性化管理相结合，既不能单方面增加群众生产生活成本，也不能为了某个单项改革目标而不顾及其他。可以预见，一些地方出台的“禁改限”政策在具体执行过程中还会面临时度效的挑战，尚须实现城乡社会治理、公共安全、生态环境保护、文化传承与群众生产生活之间的动态平衡。
人民有所呼，改革有所应。期待更多类似秸秆处理和涉烟花爆竹的“禁改限”政策，能不断提升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作者郑华伟系江苏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南京农业大学基地研究员；曾文静系南京农业大学研究生）
来源：《半月谈内部版》2025年第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