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文物活起来：考古视野下明代开封市民的娱乐生活

明代开封城因洪水淤埋而废弃，自1981 年首次展露真容至今，已有40 余载，在此期间尤其近十年以来开封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在配合城市基本建设过程中发掘了10 余处明代开封城市遗存，累计出土遗物数万件。通过考古发掘窥知其完整程度和规模世所罕见，可与意大利庞贝古城相媲美。2021 年，“开封明代永宁王府遗址考古发掘报告”申请立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成功，明代开封城遗址出土遗物的整理与研究工作也得以借此机会开展，

永宁郡王府遗址全景

《佳器如梦 : 考古视野下明代开封市民的生活与消费》是上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的阶段性成果。编者一方面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明代开封城的历史和40 余年来的考古工作进行了梳理，另一方面萃集了明代开封城9 处遗址点出土的100 余件（套）生活遗物，从考古学角度以图文形式反映了明代开封市民的生活与消费，涵盖餐饮、宗教信仰、服饰、文教、娱乐等多个方面，旨在拉近读者与明代开封城的距离，使读者能够透物观史见人，从而达到“让文物活起来”的目的。

佳器如梦 : 考古视野下明代开封市民的生活与消费

开封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编著

北京 : 科学出版社, 2025. 2

ISBN 978-7-03-080563-8

本文节选本书“娱乐玩具”部分的内容，一窥当年开封市民的娱乐生活场景。

随着里坊制的打破，我国古代城市娱乐场所和娱乐活动逐渐丰富起来。一千多年前的北宋东京城内就已出现“瓦子”等娱乐场所。元明时期，城市娱乐行业进一步发展，市民娱乐活动更加多样化。根据《如梦录》记载，城内各寺庙会场是面向大众的娱乐场所，每逢节令热闹非凡。当时开封城内有文字记载的娱乐活动有说书、听谈古、说因果、投核桃、掷钱、饮酒、讴歌、打谜、猜枚、行令、拆牌道字、顶针续麻、走马射箭、戏棚杂耍、赏春、花赏、舞旋、扮戏、吊对倒喇、胡乐、放烟火、放花灯、放河灯、登高、搭台演戏等，这些娱乐活动全民皆可参与，进一步促进了城市商业的繁荣，同时也推动了市井文化的发展。上述娱乐活动通过考古研究也是有迹可循的，明代开封城各类遗址中或多或少均出土有各种娱乐器具，主要有围棋、象棋、骰子、牌九、牙牌等。

围棋子

2017SLXT2∶10

2017年出土于开封市双龙巷

直径1.8、厚0.35厘米

瓷土素烧，白胎，胎质致密。顶面及底面平坦，阴刻双凤纹。

围棋子

2018KJYTHFT529464②下∶3

2018年出土于开封明代永宁郡王府遗址

直径2.1、厚0.7厘米

绿色琉璃质地，平底，拱形顶面。

围棋最晚起源于先秦时期，《论语类考》记载“邢昺云：‘围棋谓之弈棋者，所执之子以子围而相杀，故谓之围棋……’。张华《博物志》云：‘尧造围棋以教丹朱’。”纵观各历史阶段考古发现可知最晚自战国时期开始就已出土有六博棋盘及绘制有博戏图案的画像石，唐代以后开始大量出现瓷土烧制的圆形黑白围棋子。到了明清时期，围棋子外观已与现代几无差异。明代开封城遗址有大量围棋子出土，其材质以瓷和琉璃两种材质为主。瓷质围棋子多以瓷土素烧，黑白双色，平面呈圆形，明代以前出土的棋子顶面及底面多为平面，有的表面刻有双鸟纹或花卉纹。到了明代，文化遗存中开始出现大量琉璃质地棋子，顶面及底面凸起的棋子也开始增多。

玉石质象棋1套

2018KJYTHFT530462②下∶153

2018年出土于开封明代永宁郡王府遗址

直径约4.8、厚1.7—1.9厘米

分黑、白双色，残存29枚，缺失3枚。其中黑棋15枚，白棋14枚（包含残卒1枚，左图未显示）。平面呈圆形，棋文系楷书，黑棋阴刻描金，白棋阴刻填红。浮雕相应的人物及动物纹饰，黑棋阴刻线描红、白两色，白棋阴刻线描红、黑两色，局部有描金。大小略有差异。

象棋一词最早见于《楚辞》：“菎蔽象棋，有六簙些。分曹并进，遒相迫些。”根据文献记载判断象棋应该也是由博戏演变而来，象棋规则至唐宋之际趋于成熟。北宋时期开始出现关于象棋的棋谱，如《文献通考》中就收录有《象棋》《棋势》《温公七国象棋》《象棋神机集》等著作。开封北宋东京城顺天门遗址宋代地层中也曾出土有表面刻“車”字的象棋子。到了明代，象棋成为十分盛行的娱乐项目，许多文人都以下象棋为业余爱好。明代早中期重臣李东阳酷爱象棋，他所题的《谢谢方石惠石棋子》就是以象棋为题的诗歌，尤其“仙人巨斧劈石碎，斫出象棋三十二。犹恐世人不识云篆书，刻作西京后来字。朱填墨写部类分，坐开两垒成三军。” 等诗句生动描述了象棋的材质、外观、对弈规则等内容。从李东阳这首诗诗词中可知最晚在明代中期就已形成用三十二枚棋子对垒的规则。

黑棋帅1枚，棋面左侧正中刻棋文“帥”字（左）；白棋将1枚，棋面右下方刻棋文“将”字（右）。纹饰为将帅人物，身着明光铠，正坐，脚下有足踏。一手置于胸前，一手执剑于身后。

开封明代永宁郡王府遗址出土了1 套黑白双色的石象棋，残存29 枚。该套象棋的可贵之处在于棋子正面除雕刻棋文外，还雕刻并彩绘了棋子所代表的兵种，如黑白双方“将”“帅”棋子表面刻成身披铠甲的将军形象，“兵”“卒”等棋子表面分别刻有5 种持不同兵器的兵卒形象。目前在国内已发表考古成果中尚未见到有如此造型的象棋出土，可见该套象棋不是当时市场上流行的商品，很有可能为定做或自制的一套象棋。此套象棋所选石料致密，呈色黑白分明，制作工艺精湛，从侧面也反映了持有者对这套象棋的珍爱。

骰子

2018KJYTHFT526472②下∶2

2018年出土于开封明代永宁郡王府遗址

边长约0.9厘米

正方体，其中三面刻一个小圆窝，其余三面刻六个小圆窝，其中代表“六”面的圆窝内填黑彩。

骰子也是古代一种重要的娱乐道具，其出现年代暂不明确，但根据考古发现情况来看，最晚在唐五代时期就已出现，宋代以后开始大量出现。开封城市考古发掘过程中骰子的出土数量仅次于围棋子。明代开封城遗址所出土骰子器型与当代无异，多为瓷土烧制，也有极少数为骨料磨制，点内大多涂有红彩。骰子尺寸大小不一，边长一般不超过2 厘米。

牌九

2022KSLCF23∶2

2022年出土于开封市双龙巷

长5.2、宽1.9、厚0.4厘米

骨质，质地坚硬。平面呈长方形，正面刻数量不一、排序各异的圆形凹点，背面刻菱格、环点等纹饰。

除棋类外，牌类也是明代人重要的娱乐项目，明代开封城遗址出土牌类有骨牌、牙牌等2 类。骨牌主要为牌九，每副共32 枚，由大小相同的骨片磨制，牌面刻有红黑双色点数。牌九玩法多样，可作为多人参与的游戏项目，亦可作为酒令道具。牙牌一般作为酒令道具使用，双龙祠项目明代建筑遗址出土牙牌2 枚，平面呈圆角圭形，表面刻有“壹枝梅”“黄鲁直双盃”等文字及相应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