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注:本文选材来自人物真实经历

第一章:移民前的光鲜生活

在香港中环的写字楼里,文森特正在整理最后一份立法会文件。

35岁的他拥有令人羡慕的生活:月薪6万港币,名下两套房产,妻子是全职太太,两个孩子都在国际学校就读。

“每天经手的项目动辄上亿”,他回忆道,“我以为自己正在改变这座城市”。

与此同时,在香港食环署的实验室里,阿门正在进行食品安全检测。



这位38岁的食品科学硕士已经在岗位上工作了8年,月薪4.5万港币

“工作很稳定,”他说,“但日复一日的检测让我感到厌倦。”

2021年初,两人在各自的社交圈里,看到了大量关于英国生活的美好分享:宽敞的花园洋房、优质的教育资源、悠闲的生活节奏,这些内容让他们心驰神往。

第二章:精心准备的移民计划

文森特站在半山腰的公寓阳台上,最后一次俯瞰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真的要走了吗?”妻子从身后环抱住他,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嗯,都安排好了。”文森特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目光扫过客厅里打包到一半的纸箱。

过去三个月,他像准备一场重要战役般精心筹划着这次移民。

最先处理的是两套投资房产,一套在太古城,一套在将军澳。



中介带着客户来看房时,他总是刻意避开孩子们疑惑的目光。

"爸爸,为什么我们要卖掉房子?"

八岁的大女儿这样问道,他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我们要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1200万港币的房款到账那天,文森特特意去了趟中环的银行。

看着账户里那一长串数字,他既感到踏实又隐隐不安。

这笔钱是全家在英国安身立命的资本,但真的够吗?



为了弥补英语的不足,他报名了铜锣湾一门高级英语课程,每周三次,下班后匆匆赶去上课。

教室里都是和他一样的专业人士,律师、医生、企业高管...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相似的期待。“你们要去英国做什么?”外教James这样问时,文森特总是自信地回答:“继续我的本职工作,或许能进智库。”

深夜的书房里,他仔细研究着英国的社会体系,记了厚厚一本笔记。

有时看得太投入,抬头已是凌晨。

妻子端来热茶时,常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英国议会照片出神。



与此同时,在观塘一间不起眼的公寓里,阿门正对着电脑屏幕学习巴士驾驶技术。

38岁的他,比文森特更清楚现实的残酷。

“食品安全这行在国外很难做”,他对年迈的父母解释,“我得做好其他准备。”

国际食品安全认证的考试准备,让他精疲力尽。

每天下班后,他都要在狭小的客厅里复习到深夜。

母亲总会悄悄放下一碗热汤,然后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布满血丝的眼睛。



“阿仔,别太拼了。”

她这样说着,却也知道劝不动这个倔强的儿子。

最让父母不解的,是那个突然出现在客厅角落的巴士模拟器。

阿门花了两万港币从二手市场淘来这个宝贝,每天练习两小时。

“你一个硕士,去开巴士?”

父亲第一次看见时差点把茶杯打翻。

阿门只是笑笑:“爸,这叫有备无患。”



周末的时候,他会去参加英国求职培训。

教室里坐满了和他年纪相仿的香港人,个个神情严肃地记着笔记。

"你们知道英国最低工资是多少吗?"

讲师的问题,让教室陷入沉默。阿门在笔记本上写下“8.91英镑/小时”,然后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离开培训中心时,他常会和几个同学去附近的茶餐厅坐坐。

大家交换着各自了解的信息,讨论着可能的出路。

“听说曼彻斯特的房价比较便宜...”



“我表哥在伦敦做装修,说生意不错...”

这些谈话总是以长叹结束,但第二天大家又会精神抖擞地继续准备。

某个深夜,当阿门又一次在模拟器前练习到凌晨时,父亲突然推门进来。

“仔”,老人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声音有些哽咽,“不管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

阿门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低下头假装调整方向盘,不敢让父亲看见自己的表情。

就这样,两个素不相识的香港人,在2021年的春天,各自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完成了他们的移民准备。

文森特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写道:“新的生活即将开始,我相信英国会认可我的价值。”



阿门则在通过巴士模拟考试后,难得地和父母出去吃了顿大餐,席间他举杯说道:“最差也不过是开巴士,我能应付。”

他们都信心满满,就像即将起航的水手,只看得见远方的海平线,却看不见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惊涛骇浪。

第三章:职业断崖式下跌

雨水拍打着文森特公寓的窗户,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第217封拒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已经起球的西装袖口。

这身价值8000港币的定制西装,如今成了他每天去就业中心必穿的“战袍”。

“叮”——新邮件提示音,让他猛地坐直身体。

“伦敦市政厅环境服务部,诚邀您担任害虫防治技术员,年薪21,600英镑(税前),周薪415英镑”

文森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他反复数着那个数字:21,600,除以12就是...1800英镑每月。这个数字,还不到他在香港薪水的三分之一。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大到盖过了妻子走近的脚步声。

“怎么样?”妻子端着热茶站在书房门口。

“找到了,”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市政厅...捕鼠员。”

茶杯与托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捕...什么?”

“就是背着捕鼠夹,在巷子里抓老鼠的工作。”文森特突然笑了。

“周薪415镑,每天要工作7.5小时,还要写所谓的捕鼠报告...”



第二天清晨5:30,文森特站在镜子前系着荧光橙工作服的扣子。

这种防水面料摩擦皮肤的声音,让他想起香港立法会的真丝领带。

“爸爸好酷!”

小儿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腰间的装备带——那里挂着捕鼠夹、饵料罐和消毒喷雾。

“酷什么酷!”妻子突然冲过来拽走孩子,“你爸是议员助理!是精英!不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文森特通红的眼眶。

工作第一天,主管德里克递给他一个散发着酒香的塑料瓶。



“特制饵料,花生酱兑黑啤酒,唐人街老鼠的最爱。”

这位前海军陆战队员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齿,

“周一到周五基本工资,周末加班每小时12镑,抓到超过定额的老鼠还有奖金。”

文森特很快学会了分辨老鼠的踪迹:墙角的油渍、粪便的形状、啃咬的痕迹...这些曾经令他作呕的东西,现在成了他每天要记录分析的“战果”。

最难受的是下雨天,雨水会把死老鼠泡得发胀,那股腐臭味会黏在鼻腔里一整天。

某次在唐人街后巷作业时,他撞见了以前立法会的同事。



对方西装革履地从高级餐厅出来,而他正跪在地上布置捕鼠夹。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文森特手里的饵料罐“啪”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阿门正在公交公司的财务室签合同。

他的手指在“时薪9.25英镑”那行字上来回摩挲。

“每周保证40小时,加班按1.5倍计算,”人事主管头也不抬地说,“但你要自己付制服清洗费和资格证年审费。”

清晨4点的闹钟,成了阿门的噩梦。

他必须在这个时间起床,赶在5点前到达车场做发车前检查。



第一次拿到工资单时,他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1480英镑(税前),还要扣除245英镑的税和保险。

这个数字,甚至不够支付他们一家在观塘时的房租。

“36号线路最麻烦,”同事老陈在休息室告诉他,“要经过三个学校,放学时那些小鬼能把车顶掀翻。”

阿门很快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分量。

某个雨天,一群中学生把口香糖粘满了后排座椅,他不得不跪在地上一点点刮去,冰凉的雨水从裤管渗进去,让他想起香港实验室恒温的洁净环境。



最让他难堪的,是遇到华人乘客。

他们总能用粤语精准地挖苦:“香港来的?混不下去啦?”

然后,他们还会故意把饮料洒在过道上。

阿门只能默默拿出拖把,胸前的工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发薪日那天,阿门给父母各包了个红包。

父亲接过时,他清楚地看见老人手上凸起的青筋和褐色的老年斑。



“爸...下个月应该能多些加班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见母亲偷偷把红包又塞回了他的外套口袋。

两个男人,一个在唐人街的暗巷里布置捕鼠夹,一个在公交驾驶座上擦拭挡风玻璃,都在某个疲惫的瞬间抬头望向东方——那里有他们曾经光鲜亮丽的人生。

尾声:围城内外

雨夜的伦敦,文森特和阿门在唐人街的茶餐厅不期而遇。

两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一个身上还带着捕鼠后的消毒水味,一个的制服上沾着乘客泼洒的咖啡渍。

"23只老鼠,"文森特盯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今天又破纪录了。"

"3次投诉,"阿门苦笑着展示手机里的考核通知,"我也创了新高。"

窗外,一群刚下班的香港移民匆匆走过,他们中有前银行经理、建筑师和医生,现在都穿着外卖员制服。



餐厅电视里正播放着英国政府的移民宣传片,画面上阳光明媚的花园洋房,与玻璃上流淌的雨水重叠在一起,扭曲成荒诞的影像。

文森特突然想起离港那天,机场显示屏上"前程似锦"的祝福语。

如今那四个字就像这雨中的伦敦一样,看似触手可及,实则冰冷疏离。

"还回得去吗?"阿门轻声问道。

文森特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的奶茶一饮而尽。

杯底残留的茶渣,在灯光下像极了一张破碎的地图。



[全文完]

注:每个移民故事都有两面性,就像硬币的正反面。你看到的是别人展示的光鲜,还是自己正在经历的挣扎?在做出选择前,请先想清楚:你愿意为这个决定失去什么,又能够承受多少不可逆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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