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英
“春日平原荠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鸦。”
在我们家乡,荠菜和柳树一样,是报春的使者。
清明前后,正是地里荠菜长势喜人之际,我常常跟在母亲身后,蹦蹦跳跳一起去地里挖荠菜。
母亲拎个篮子、带把铲儿,带着我走小道、越田野,寻地头、村边挨个儿找去。一旦发现那绿草中的翠生生、锯齿状,带点毛儿的细茎嫩叶的荠菜,便俯身专心致志动手挖。随着右手铲子的起落,左手拇指与食指的拎牵,那一团软软的、絮云状的翠生生植物便攥在掌心里。在母亲挖菜的过程中,我也不闲着,四处寻找荠菜。一旦发现荠菜们的身影,就兴奋地高喊,让母亲快些过来。
回家后,母亲择去泥土,一遍遍用清水清洗荠菜,直到叶片碧青泛亮,根白耀眼。细细地切碎了,盛在瓷盆里,那馥郁的清香弥散开来,仿佛把一个春天装进了盆里。那时候家里穷,菜馅儿里只能放些大盐粒,而家里能吃到的最好的美味就是玉米面荠菜团子了。
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做菜团子的过程,她的手上沾满玉米面粉,在和好的面团上揪一块放在手心里拍成薄薄的饼,放上荠菜馅子,双手合捧着慢慢抖成团,放进箅子上蒸。
揭锅的那一个瞬间,热气弥散中是满屋荠菜团子的香气。母亲弓腰在热锅前,淋着水把荠菜团子一个个拾进竹箩筐里。怕烫,我不敢伸手,耐着性子等啊等。直到母亲拾起最后一个,拣不烫的一个递到我手里。我像饥饿的小猫,双手捧到嘴边,就像过年的时候吃肉一样,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如今,城里人也爱上了荠菜,炒食、凉拌、做菜馅、菜羹,食用方法多样,风味独特。妻子每年春天都会挖回一些纯野生的荠菜,包上几个玉米面荠菜团子让我尝鲜。妻子包的荠菜团子跟记忆里母亲做的一样,嚼在嘴里,满口弥漫着的春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