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岁的时候,我过着一种波西米亚式的生活,颓废,昼夜颠倒,不自律,反主流。我一度以为,就这么活着,有天挂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医院体检报告上异常的数据视而不见,对死亡也漠不关心。

这样的生活方式好处和坏处都极为明显,好处是我很快找到了内在的声音,在边缘的、不合群的空间里面可以自得其乐,觉得绝大多数的社交活动都很讨厌,只想沉浸在川端康成,夏目漱石的世界里。坏处是身体被造的很厉害。

精神状态很差,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熊猫眼,想要装作不认识他,再去效法巴尔扎克,灌上几杯咖啡。时间久了,却已经影响到写作上了。我的写作状态极不稳定,比较吃情绪,情绪好的时候,自然下笔如有神,情绪很坏的时候,眼看着屏幕前空白的文档,也只能干着急。

我意识到,我必须做出改变了。

我是时候得捯饬一下自己的肉体神殿了。

先是理了个发,万事开头难。然后重新拾起村上春树的那本跑圈的圣经,《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又想起成都有杏书店张丰老师建议我的跑步,我觉得我必须要行动起来了。这个决心做了挺长时间,事实上,当我真正开始跑步的时候,我已经理了六次头发,中间还尝试过八部金刚功,未见显著成效。时间过了半年。

直到我看到和菜头老师写的关于“超慢跑”的文章,我才挪动了自己的脚步。透过运动手表的数据,我意识到,如果要减脂,消耗卡路里,其实并不要跑得太快。关键在于跑步的节奏和时间。只要时间够长,就能消耗挺多的卡路里。

我坚持跑了半个月,现在已经可以连续跑一小时了。我睡眠质量明显改善了,深度睡眠从之前的20%比例,提升到了40%。这让我尝到了甜头。跟一位喜欢运动的读者交流,他说,如果长期训练,对于世界的看法或许也会改变。

我理解他的意思,他觉得我可能会变得更积极。

但对此我却保持警惕,我拒绝成为那种内心阳光,傻不愣登的人。我告诉他,我可能会变得更加敏锐,但不会更“正能量”。

跑步还有个好处是,这是一个确定的动作,让人心安。

每一步都能够在手环上有所体现,这是确定的,确定的,我在,我存在。

听上去有些机械且无聊,而且是我在二十多岁时,绝对不可能喜欢的一种人生态度,但如今,我却必须习惯它,揉成我人生的一部分。

跑起来的时候,我常常想到和尚敲击木鱼的声音。

只有声音,持续不断的声音,稳定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我是和尚,也是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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