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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孤小孤江中央
——《水未央》创作谈
朱朝敏
《水未央》
朱朝敏 著
作家出版社
长篇小说《水未央》在今年2月份出版,我收到样书后,忍不住摆在阳光的窗台上拍下一组照片。海蓝底色上的粉白落花流水和红色书名,搭配出耀眼而含蓄深沉的画面,颇冲击眼球。那一刻,我想起一句古诗,“浮云遮月不分明,谁挽长江一洗放天青?”
这是对我的故土长江和江中小岛(在这个小说中,我称呼为梨花岛)的致意,是我站在繁复时间的一个关口关于原乡写作的思考和实验。
我想起,《水未央》从构思列提纲到初稿形成,再到改稿会后修稿,再到出版社三审意见的修改,再到2025年2月的出版上架,已经历了四年时间。这些年,脑海绷着一根弦紧张创作和晨昏颠倒的修改,文字从开始的18万字到现在29,6万字,相对于原稿,除了保持骨架外,几乎算得上改头换面。
然而心中还是忐忑。因为它的叙事,基本异于其它“新山乡巨变主题创作”的模式。怎么说呢?是视角的缘故,还是叙述结构的缘故,还有对“山乡巨变写作”的认识缘故。
但是,我追究说服了自己,没有比“生活是最过硬的”(巴尔扎克语),而来自亲身经历的生活更有说服力。因为,首先我被那种生活而触动,对于写作本身,除开各种框框,一个写作者回到她的根部,回到她经历过见证过的故土的变化,并以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贴合了时代的变化,也保持了文学的本质。那么,诚实地表达,说服自己足够。
收到书本后,联系我的责编宋辰辰,告诉她,我很喜欢这个设计,因为它道出了这个小说的本质。无疑,我的责编很理解我的创作。
而作为写作者,我的幸运还在于我出生并长期生活的地方。我现在居住在长江中下游交界处的滨江小城,那是荆楚和巴蜀在此交融的地方,是山川大地朝平原过渡之所。站在自家阳台上,就能见到那条泛着天空颜色的大江一路奔流……当然,也能看见不息奔流中波泛的初心般的勇气和天真。
再把视线放远一点,就能见到我出生地的隐约轮廓。那是江水四围的一座洲岛,方圆百里,行政区域上被称为百里洲,以前,我笔下统称为孤岛,而在这个长篇,我接受张莉老师的建议,称呼为梨花岛。小岛因为千年泥沙堆积,耸立江心,日夜遭受江水冲击,却又依赖江水生存。它充满悖论地存在,自带隐喻的高光,天生就具备文学气质。而梨花岛是古楚遗地,曾叫丹阳,楚风楚韵仍有遗留,还有诸多古楚宝贝。值得一提的是,楚风中的巫术招魂在梨花岛仍未灭绝。“魂兮,归来”的呼喊穿越历史长河,不时在记忆里回荡,并融进血液,要人时刻指认“魂灵”刻度。自然,这块地方是神秘的,有许多魔幻的奇迹性的东西存在,延续到今天,还有余存,要人不得不相信那个“存在”,唯其信任,才能知道肉身和魂灵的区别,才能知道致敬万物等于致敬我们自己。
每次踏上这块土地,我就会想起加西亚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这个小镇。它们何其相似!以前我为这种相似迷惑不解,但现在我几乎明白,一点也不奇怪,“原乡”这块大根茎,在泥土中生根发芽遍及世界,自然拥有众多的相似处,也衍生众多的类似的生命。
故而,我常会在公众场合大言不惭地说起那个小岛——它完全可以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中的马孔多小镇媲美。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它就是所有乡村的缩影,是故土和原乡的最初版本,而它的变化,就是典型的中国乡村的变化。
我对它的感情却是复杂的。至少在三十岁以前,我很想离开它,而且永不踏回它的土地。因为它出入极不便,直到今天,即便一江之隔的滨江小城,出入一趟,快的话,要花费大半天时间,节假日,简直了,至少一天,而排队等船的时间要占三分之二。您能想到,它的保守和落后惯性一般追随正在发展的时代。而它的沙质土壤似又提供了富饶的种植地,却也为经济提速竖立屏障。它天生就是隐蔽的桃源地,或者说,它就是一方在漫漶岁月中保持原生态的江心小岛。
风起时,沙土四扬。风停了,浓雾从江面蔓延而来,继而笼罩,村镇隐隐约约……
那样一块局促落后的地方,大概与年轻时奔向远方的理想是逆反。终于,我们三姐妹走出了孤岛,我的姐妹越走越远,生活在国外,而我因为种种原因与它对江而望。或许,隔有一定距离来看,我发现了它的魅力,能以平静客观的心态辨别出它对我的滋养。我也领悟到,它在我生命的天平上,与命运几乎同等重量。于是,它化身文字的动力不断牵扯我的笔触,以小说散文和纪实的形式来表达——关于记忆和原乡,关于时代和土地。我的文字缓慢而源源不断地行进,围绕它,就像一只鸟找到天空,飞不够却也留下了毫不重复的印记。
这源于,它的变化。
2021年以前,百里洲即我笔下的梨花岛,完成了脱贫攻坚战,我如实地记录下来。物质上脱贫,依靠政策和社会助力,大概不太难。难的是精神和心理上脱贫。故而,文字上,我始终关注这块土地在时代中的变化,首先是人的变化,着重于他们的精神气度和心理状况。这点,曾经作为帮扶干部的我,在频繁的下乡中,感受到太不容易了,但是,精神气度和心理状况的确在变化。
那些致力于改变的人,无论是岛上的农民,还是帮扶干部和众多的社会参与者,他们都有同一个身份,就是“建设者”,都是怀揣理想之梦的平凡人。他们把理想融入日常,再付诸于现实,去建设属于他们自己的理想国。就像我——创作这个长篇《水未央》,以三种身份三个视角三种努力去叙述孤岛正在发生的变化,去发现因为坚守传统而介入现实的我们及其脚下的土地,去领悟我们与传统并肩前行时,个体与时代发生的关系,从而去实现类似“理想国”的原乡。
这三种视觉,分别来自三个女性的眼睛。她们分别是俩姊妹和女儿,两代人,中间还穿插了母亲和祖母及她们那个时代的经历和历史书写。实则是四代人的时光书写——这四代人,在这块土地上的生活面貌和她们为改变命运而做出的种种努力。而每一代人的命运改变都不是被动的,是在被触动后主动去建设去改变。其他岛人也是,结巴子谢开平打工不成,喜爱瑜伽,成为乡村瑜伽队的领队而走红网络。云记手工养生布鞋的创造者谢翠娥,她从社恐症患者的身份到非遗传承人和村企业代表的转变,不仅是乡村人的代言,还是新时代女性的精神蜕变。此外还有曾经受到凌辱的女孩王丹梅,林业种植大户杨惠民赵家敏夫妇,光棍王少林……他们都在变化,都在以“变化”的精神面貌集体书写乡村新气象。
但是,不断变化的“新”,带有浓烈的现代性和科技性,并非空中楼阁,而是有基础和来源的,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变革,并在此基础上对现代科技的有效利用后的独特呈现。历史给我们留下诸多传统瑰宝,对我而言,传统文化就是古楚文化,我们后人当然要继承下来,如何继承?艾略特说得好:你如果要得到它,你必须付出很大的劳力。它含有历史的意识,而历史的意识又含有一种领悟,不但要理解过去的过去性,过去的现存性……这里历史的意识是对于永久的意识,也是对于暂时的意识,更是对于永久和暂时合起来的意识。就是这个意识使一个作家成为传统性的作家,并使作家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在时间中的地位,自己和时代的关系。用通俗的话来说——传统不是凝固的,也不仅仅只在我们身后,而是要通过我们的加入,它和我们并肩而行,构成我们和时代不可分割的关系。
不难看出,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与融入现代性完全是一致的,说到底,对于创作,还是要回到传统和根本——是一具生命对来处的体察、认可,也是对自己的拨乱反正。在那里,激活内心最原始的东西,去丰沛且澎湃身体内部的河流,才能对现实生活进行具体的真实关照,从而真切地融入其中。生活和生命才会具备蓬勃的原动力和创造性。那么我们不妨说,今天的乡村书写,实则是新时代的原乡书写。我们书写“改变”的同时,必然也是坚守和捍卫,两者并驾齐驱,乡村书写才有意义。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创作了长篇小说《水未央》。而它的出版,也是我个人创作履程的总结。有来处,亦有去处,恰如东坡诗句所云:云苍苍,水茫茫,大孤小孤江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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