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8日,是我和老婆赵晓梅结婚35周年纪念日。

这天晚上,吃过了晚饭,我把一条新买的35克重的黄金项链送给她。

她嗔怪我道,“现在金价这么贵,钱又不好挣,你个老头子,干嘛还给我破费啊?”

我笑着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就算再破费,老头子我也得有所表示才行啊。”

“谢谢你老头子,这些年我真是太幸福了。”晓梅噙着泪,依偎在我怀里,哽咽着说道,“老头子,有件事,我瞒了你35年,我,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今天晚上不吐不快,我一定要告诉你!”

“什么事?你快说啊!”我看着晓梅,一脸认真地问。



晓梅直起身,拉着我的手轻声道,“那咱们说好了,无论怎样,你都别生气——”

“好,我不生气。”我点点头,急切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你快说啊,可别卖关子了!”

我叫魏一帆,1989年,我24岁。

那时我还没发迹,还在乡下跟着父母一起务农。

那年6月24日,天刚亮,太阳还没出来,我就挑起一担子粪水,晃晃悠悠地往山上走去。

那担子可不轻,压得扁担“嘎吱嘎吱”直叫唤,我边走边调整着肩膀的受力,心里念叨着这庄稼可得伺候好了,全指望它有个好收成呢。

山上种玉米的人多,川西北这地界的山,就像是给玉米量身打造的温床,一到6月,漫山遍野的玉米郁郁葱葱,绿得醉人,风一吹,“沙沙”作响,像是在演奏一曲丰年的乐章。

刚走到自家玉米地边上,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寻思着莫不是山上的野猪拱进来了?

这才长出来的玉米可经不起折腾,我赶忙放下粪桶,顺手抽出扁担,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就往地里钻,想着抓个现行,好好教训教训这不长眼的家伙。

哪晓得,走到声响的发出地时,眼前的景象直接把我惊到了。

只见村姑赵晓梅,正背对着我,站在玉米杆旁边的地沟里脱着外衣。

赵晓梅个头高挑,那身材线虽说在宽松的衣衫下瞧不太真切,但隐约中也能摸出个婀娜样来。

不过,以前我是个实打实的外貌协会成员,就觉着她长相一般,我妈在我耳边念叨了好几次,想把她说给我做老婆,都被我严辞拒绝了。

可那天,看到她的背影,我心里竟“哇塞”得不行,差点没流口水出来,整个人瞬间僵住,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赵晓梅像是察觉到啥,一扭头,就瞅见了我。



那一瞬间,她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子,手忙脚乱地猛地穿上外衣,瞪着眼嗔怪我道:“魏一帆,你个流氓,你在看啥呢?”

她又羞又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土疙瘩,作势就要朝我砸过来。

我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用手挡着,嘴里不停地解释:“赵晓梅,我又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你,你干嘛在我家玉米地里脱衣服啊?”

“谁说是你家的玉米地了,你睁大你狗眼睛看清楚。”赵晓梅边说边气呼呼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地界,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确实站在她家的玉米地里。

可这也不能全怪我啊,两家的玉米地紧挨着,我这一着急,哪分得清。

我一时慌乱,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道:“你一大清早的,干嘛在你家玉米地里脱衣服啊?我看你是故意的,想引起我的注意吧?”

“你个臭流氓说什么呢?”赵晓梅呸了一声,眼眶泛红地解释道,“我妈早上想吃煮玉米,我就上山来给她摘玉米,哪知还没摘到,后背就被虫子咬了,那虫子咬得我又疼又痒,我脱下外衣是抓虫子的,哪知你这个臭流氓跑来偷看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家玉米地进了野猪来拱玉米了,所以我才急着跑来看看。哪晓得你那阵在脱衣服啊——”

“你,你个臭流氓,你偷看我脱衣服就不说了,你还骂我是野猪?”赵晓梅冷哼一声,忽然嘴巴一撇,哭着鼻子揉着眼睛,大声嚷道:“我不管,你毁了我的名声,这下我没脸见人呐,呜呜……”

我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慌得不行。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姑娘家的名声可比啥都金贵,要是传出去点风言风语,这姑娘这辈子可就难了。

而且,当时正值严打,要是赵晓梅告我耍流氓,说我偷看她脱衣服,我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思前想后,我一咬牙,不由得皱着眉道:“行了赵晓梅,你别哭了,大不了我对你负责,我娶你!”

这话刚出口,我自己都有点懵,可看着赵晓梅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又觉得只能这么办。

赵晓梅听到这话,哭声戛然而止,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魏一帆,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我狠狠地点点头:“我魏一帆向来说一不二,说了娶你,肯定娶你!”

说着,我又举起一手望着天道,“我魏一帆对天发誓,我若不娶赵晓梅,愿遭天打五雷轰。”

“好了,我信你!”赵晓梅急忙捂住我的嘴,脸蛋红扑扑的,还偷笑着说,“那你赶紧找个好日子,上我家提亲,你若是提晚了,我娘就把我嫁给别人了。”

“行,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帆哥哥。”赵晓梅一乐,转身就像兔子一样朝山下飞奔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颇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这丫的不是来给她妈摘玉米煮早饭的吗?咋玉米都没摘就回家里去了?”

当天上午,灌完了玉米,我就回家吃中午饭了。

一路上,我心里乱糟糟的,想着早上那事儿,既懊恼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到家后,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一家人围坐下来。



我扒拉了几口饭,还是鼓起勇气,厚着脸皮给我妈说了我想娶赵晓梅的事。

我妈一听,眼睛瞬间亮得跟灯泡似的,高兴得不行,放下碗筷,拍着大腿说:“你小子终于想通了?晓梅那姑娘嘴巴甜,人又勤快,哪家有个啥事,她总是第一个跑去帮忙,村里老小没有不喜欢她的。你娶她做老婆的话,将来一定会幸福的。我吃了饭就去找孙大娘,让她给你去她家提亲去。”

“那你得搞快点儿吃饭,我今早就听赵老头子说,他婆姨想把晓梅说给邻村的谌富贵了——”我爸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边说边往嘴里扒拉饭。

我妈一听这话,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就风风火火地去找我们村的介绍人孙大娘去了。

我心里也着急起来,匆匆扒完碗里的饭,就坐在门口等着消息。

没一会儿,我妈就带着孙大娘回来了,两人一路走一路商量着提亲的事儿,看模样是有谱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妈和孙大娘跑前跑后,忙着准备提亲的东西,我也跟着干些零碎活儿,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好在这事儿说得及时,赵晓梅母亲这才没将她说给邻村的谌富贵。

一个月后,我和赵晓梅订了婚。

1990年3月18日,我们正式举行了婚礼。那天,村里热闹得像炸开了锅,乡亲们都聚在我家院子里,大红的“囍”字贴得满院子都是,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赵晓梅穿着一身红棉袄,头上戴着朵大红花,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看着比平日里更加动人。

我穿着压箱底的新衣裳,心里头满是对新生活的憧憬,牵着她的手,给长辈们敬酒,听着大伙的祝福,笑得合不拢嘴。

刚结婚那会啊,我整个人都跟飘在云里似的,每天早上一睁眼,瞅见躺在旁边的晓梅,我这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就跟灌了蜜似的。

一骨碌爬起来,干起活来都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连扛着锄头走路都带风。

可谁能想到呢,这日子一长,难免碰上几块大石头,矛盾“哗啦”一下就冒出来了。

当年的8月10日,天刚亮,我就扯着嗓子喊:“晓梅,起床咯,咱今儿个得去掰玉米啦,趁着日头还没毒,多干点活儿。”

晓梅在屋里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穿戴整齐出来了。

我俩一个挑上担子,一个背上背篓,就往玉米地走去。

到了地里,我瞅着那一人多高的玉米秆,上面挂着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心里满是期待,想着今儿上午最好把这块地掰完,下午就在家里看电视。

我手脚麻利得很,双手握住玉米棒子,“咔嚓”一声,一个就掰下来了,随手一甩,稳稳地落进担子里,不一会儿就掰了一大筐,那速度,就跟秋风扫落叶似的。

回头一看,晓梅那边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在玉米秆前,手忙脚乱的,两只手握住玉米棒子,憋足了劲,小脸涨得通红,可那玉米就像跟她较上劲似的,费了好大劲儿才掰下来一个,还差点摔个跟头。

再瞅瞅她背篓里的玉米,稀稀拉拉的,还没装到一半呢。

我顿时不高兴了,皱着眉头冲她喊道:“晓梅,你咋这么慢呢?这掰玉米可得使巧劲,你得这样,手握住这儿,轻轻一拧,‘咔嚓’就下来了,像你这样,莫说天黑了,就是干到半夜,也掰不完呐。”

我边说边给她示范了一下。

晓梅一听,眼眶立马红了,噘着嘴道:“家里的活你不说我都干得十分麻利,可这掰玉米,就不是咱女人干的活,干起来自然慢了。”

“那是你掰得少了,你赶紧的,来快点儿啊!”我有些不耐烦了。

“我知道了。”晓梅点点头,泪珠不自觉地从脸上滚落下来。

我见状,没好气地说道:“我就让你掰快点儿,你咋还哭上了呢?”

“我,我流下眼泪还不行吗?”晓梅把手里的玉米一扔,“哇”地一声就哭开了,那哭声在空旷的玉米地里回荡着,她边哭边转身,撒腿就往家跑,背篓都没有拿。

我站在地里,看着她那跑得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懊悔极了,抬手就直抽自己嘴巴:“我这张臭嘴,咋就不能好好说话呢?她本来就不会,我还冲她发火,这下可好,把媳妇给气跑了。”

我哪还有心思掰玉米啊,连担子和背篓都没有拿,就赶紧往山下走。

到家一看,晓梅坐在床沿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地上还扔了好多卫生纸。

我心里一揪,轻手轻脚地坐到床沿边,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晓梅,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发火,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疼。我教你,咱慢慢来,行不?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晓梅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你不会还嫌我笨吧?”



我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眶也有点湿润了,笑着说:“咋会呢,你是我媳妇,我疼你还来不及。咱以后日子还长,一起慢慢学,一起把日子过好。”

从那以后,每次下地干活,我都手把手地教晓梅。

晓梅学得也用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跟着我一步步学。虽说她干起农活来还有些吃力,可也能帮上不少忙了,看着她一点点进步,我心里满是欣慰。

秋收的忙碌劲儿刚过,村里就跟炸开了锅似的,热闹非凡。

为啥呢?原来来了个收粮的贩子,成天在村子里晃悠,扯着嗓子喊着收粮的价钱,那声音大得恨不得让村头村尾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里头一合计,这贩子给的价,可比往年高出去不老少呢。

想着家里囤着的那些余粮,我这眼睛都放光了,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过年时的喜庆画面:给晓梅扯一身崭新的红棉袄,那颜色红得跟熟透的大红枣似的,衬得她脸蛋越发娇艳;再买些鞭炮,噼里啪啦一放,年味儿立马就足了;还得给家里添置些锅碗瓢盆啥的,把日子过得热热乎乎。

我满心欢喜地跟晓梅商量:“晓梅啊,你看今年这粮价,多喜人呐!咱把家里那些余粮都卖了吧,能换不少钱,过年可就宽裕多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晓梅却没我这么兴奋,她皱着眉头,眼睛紧紧盯着那收粮的贩子,拉着我的胳膊,一脸担忧地说:“一帆,我瞅这贩子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像个踏实人。咱先别着急,说不定后面价格还能涨呢,再等等吧。”

她那张小嘴微微撅着,眼神里透着股执拗。

我这人吧,平时就有点大男子主义,一听她这话,心里头的不耐烦“噌”地一下就冒上来了,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脯,大大咧咧地说:“你个妇道人家,懂啥行情啊。现在这价可不低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听我的,准没错。”

我边说边挥了挥手,好像已经看到大把的钞票进账了。

就为这事儿,我俩在院子里争得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快暴起来了。

晓梅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一跺脚,转身进屋生闷气去了。我也赌气地站在院子里,双手抱胸,心里想着:哼,等卖了粮,挣了钱,看你还说啥。



没成想,过了几天,趁着晓梅回娘家,我瞅准机会,偷偷把粮食一股脑儿全卖给贩子了。

那贩子数钱的时候,我心里还美滋滋的,盘算着给晓梅的惊喜。

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还没过一个礼拜呢,粮食价格跟坐了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涨,一天一个样儿。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缓过劲儿,看着空荡荡的粮仓,我这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似的,别提多难受了,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

晓梅从娘家回来,一听说这事儿,气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冲我大声嚷道:“魏一帆,你咋这么糊涂呢!我说啥你都不听,这下可好,咱家亏大了!这年可咋过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看得我心里一阵揪疼。

我耷拉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小孩儿,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嗫嚅着说:“晓梅,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行不?”我偷偷抬眼瞅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晓梅看着我那副狼狈样,又好气又好笑,她抹了一把眼泪,叹了口气说:“行啦,事儿都过去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家的事儿,咱俩得商量着办。”

我一听,忙不迭地点头,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得多听听晓梅的意见,可不能再犯浑了。

日子过得飞快,就跟那树梢上的风,一阵儿一阵儿的,眼瞅着就到年根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年味儿,杀猪宰羊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我家也养了头肥嘟嘟的大猪,打小儿就精心伺候着,就盼着过年能卖个好价钱,再留些自家吃。

宰猪那天,我早早就起了床,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请了村里几个壮劳力来帮忙。

晓梅也没闲着,在一旁忙前忙后,递个热水、拿个毛巾啥的。

可就在大伙忙着杀猪的时候,晓梅突然皱起了眉头,眼睛紧紧盯着猪血盆,嘴里小声嘀咕道:“一帆,我咋觉得这猪杀得不对劲呢,这猪血咋这么少?”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我的衣角,眼神里满是疑惑。

我当时正忙着给大伙递烟倒水呢,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猪收拾得利利索索,让大伙吃好喝好,随口就敷衍了一句:“你懂啥,杀猪不都这样嘛。”说完,我又跑去灶间帮忙烧水了。

等把猪收拾完,开始分割猪肉的时候,问题更大了。

这猪看着膘肥体壮的,可一刀下去,肉却没多少,而且有些地方的肉颜色发暗,看着就不对劲。



村里有经验的大爷瞅了瞅,摇着头,咂巴着嘴说:“一帆啊,你这猪怕是病了,这肉卖不得,吃了也不安全呐。”

我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可是全家指望着过年的钱呐,要是卖不出去,这年可咋过?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手心里也全是汗,把衣服都攥湿了。

晓梅却比我冷静得多,她快步走到我身边,紧紧拉着我的手,说:“一帆,别急——我听说乡里有个兽医站,明天咱去问问,说不定还有救。”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股坚定,让我慌乱的心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外面寒风吹得呼呼响,地上还起了不少积雪。

我和晓梅就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一块猪肉样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乡里赶。

一路上,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似的,可我俩都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想着快点到兽医站,弄清楚咋回事。

到了兽医站,兽医接过猪肉,仔细地瞧了瞧,又问了我们一些饲养的情况,然后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们:“这猪是感染了一种慢性病,虽然肉不能卖了,但好在发现得早,没传染给其他家畜,你们回去可得把猪圈好好消消毒。”

听到这话,我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回到家,我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愁眉苦脸地说:“这年可咋过呀,钱没了,肉也没了。”

晓梅却笑着安慰我:“没事儿,一帆,咱没钱买肉,就吃素呗,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行。我前阵子腌了些咸菜,还有咱地里种的萝卜、白菜,够吃了。过年嘛,图的就是个团圆热闹。”说着,她就进厨房忙活去了,不一会儿,屋里就飘出饭菜的香味。

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在炕头,吃着晓梅做的素馅饺子,虽然没有肉,可大家有说有笑的,欢声笑语不断。

我看着晓梅忙里忙外的身影,心里满是感激,这媳妇,真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有她在,再难的坎儿都能跨过去。

过完年,村里就跟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石子似的,泛起层层涟漪。

传出消息说,要修条路,正好从我们几家的承包地中间穿过。

这地可是咱农民的命根子啊,没了地咋活?大伙都急得火烧眉毛,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量对策,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声音越来越大,可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章程。

我这人本来就没啥主意,跟着大伙瞎起哄,一会儿跟着这个喊几句,一会儿又附和那个几句,心里乱糟糟的。

晓梅却把我拉到一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说:“一帆,咱不能跟着瞎闹,得先弄清楚政策是咋回事。我听说国家修路是为了发展经济,带动咱农村致富,肯定会给补偿的。咱得找村干部问问清楚,看看能不能争取个好政策。”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我的手,给我打气。

我一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还是我媳妇聪明,我咋没想到呢。”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愧。

于是,晓梅拉着我,一路小跑到村长家。

进了门,晓梅也不怯场,把我们的担忧和诉求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条理清晰,声音清脆。

村长听了,笑着给我们解释:“修路是好事,国家肯定会合理补偿,不仅会按面积给征地款,还会优先安排被征地农户的劳动力就业。你们放心吧。”

从村长家出来,我高兴得直蹦,一把抱住晓梅,兴奋地说:“晓梅,多亏了你,要不咱还蒙在鼓里呢。”



晓梅笑着推开我,说:“以后遇事别慌,多了解了解,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灿烂,那一刻,我觉得她是这世上最美丽、最聪慧的女人。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发现,当初那场玉米地里的意外,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晓梅虽然是个农村姑娘,没啥文化,但她善良、聪明、能干,把家里家外操持得井井有条。

有她在身边,再难的日子我都不怕了。

如今,时光像一把无情的刻刀,在我们脸上刻下岁月的痕迹。我们的孩子都长大成人,我们也走出农村,在城里扎了根。

每次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我都感慨万分。

3月18日这晚,当晓梅辗转告诉我她埋在心底35年的秘密才知道:89年6月24日那天早上,她早就看到我挑粪水上山了,为了让我去她家提亲,她故意抄近道去了山上的玉米地,然后假装被虫子咬了,假装在地里脱衣服找虫子,还故意搞出大声响,目的就是想让我撞见,让我对她负责。

我听了晓梅这个秘密后,不由得笑道,“其实,我当年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我没有明说而已。”

“你咋感觉到的?”晓梅有些不解。

我笑道,“你不是说你要给你妈掰玉米煮早饭吗?可你当天下山的时候,根本就没掰玉米啊!”

“啊,差点儿露馅了!还好你小子不笨,当天就找孙大娘来提亲了。你若是来晚了,保不准我妈真把我说给邻村那个谌富贵了。”晓梅依偎在我怀里,娇笑道。

我笑着说,“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没错,山上那片玉米地,是我和晓梅缘分的开始,而这份缘分,在岁月的磨砺中,愈发醇厚,成了我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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