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儿国时,唐僧真的动心了吗?86版《西游记》中的女儿国片段,堪称中国电视史上最为经典的情节之一。剧中女王婀娜多姿、尊贵典雅,仪态万方却又不失风度,美丽娇艳却毫无庸俗之气。这一段情节的设计极为精妙,《女儿情》这首歌自不必说,女王与唐僧的对话也堪称经典,既直白又含蓄,既大气又不俗。尤其是那句 “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反复出现,倘若说唐僧不为所动,那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实际上,从情节来看,唐僧必定是动了心的,否则也不会说出 “来世若有缘分” 这样的话。若不是半路杀出个蝎子精,女王与唐僧或许早就成就好事,哪还会有后续西天取经之事呢?单就这一段情节而言,它本身十分精彩,并无问题,但却与《西游记》原著的原意有所背离。
我们来看看原著是如何描述的。在唐僧师徒一行正式抵达女儿国之前,先遇到了一个婆子。婆子说:“你们算是有造化的,先遇到了我。但凡再往前一点,你们可能都死无全尸。我年纪大了,对风月之事不感兴趣。但凡遇到一帮年纪小的,你顺从倒也罢了,不顺从就会被就地杀掉。” 这还没完,等到了西凉女国,那场面更是壮观。唐僧师徒走到街上,每个人看到他们都说 “人种来了”。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被当作 “人种” 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有去无回。
底下还有一首诗写道:“交额满路忽人种,复又迎接接粉郎。不是物能识丑相,烟花为困苦难当。” 若不是猪八戒顶着一张猪脸开路,唐僧恐怕早就被人脱光了吊起来。那西凉女王也毫不矜持,第一次见到唐僧就说 “大唐御弟怎不来见朕”。你看,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连床笫之事都能说得如此文雅。若不是孙悟空三人在场,女王当场就能把唐僧给拿下。
接下来,女王二话不说拉着唐僧就上车,原话是 “和我同上金銮宝殿,匹配夫妇去”。好家伙,迎亲、彩礼、主婚、拜堂等环节都没有,先想着洞房。唐僧是什么反应呢?原著中唐僧都没正眼看过女王,女王的样貌是通过猪八戒转述的。不仅如此,唐僧还在一旁偷偷流泪,强颜欢笑。原文是 “女帝真情,圣僧假意”。说白了,唐僧就是在配合演一出戏,目的是让女王早早倒换关文,然后趁着送三个徒弟出城的机会赶紧跑路。果然,唐僧出城之后一刻都没有多停留,下车上马就要走。女王出言挽留,唐僧理都没理。反而是猪八戒回过头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我家和尚和你这粉骷髅做甚夫妻。”
所以,首先女儿国并非什么善地,同样是吃人不吐骨头,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唐僧若留在女儿国,并非是夫唱妇随、恩爱白头,而是陷入深渊,万劫不复。其实这一难对于唐僧来说,难度并不大,根本称不上是最难的一关,而是最简单的一关。因为在唐僧眼中,女王再美,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克制情欲是最基础的修行,若唐僧看女王不是一副 “粉骷髅”,那他也就没有取经的资格了。
所以,就86版《西游记》而言,其电视艺术成就颇高。但就《西游记》原著本身而言,86版仅仅展现了皮毛,只拍了孙悟空如何打妖怪,根本没有触及《西游记》的深层内涵。比如《西游记》中最艰难的一关当属狮驼岭,从第74回到第7 回,整整四个回目。
开篇是太白金星报信,结尾是如来出动整个西天的力量才降服三魔。如来降伏金翅大鹏时也颇为不易,最后还要跟金翅大鹏讲条件,说 “我管四大部洲,无数生灵瞻仰,但凡做好事,我叫他先祭入口”,意思是但凡有供奉,大鹏先享用,而且还在如来之前。对比一下猪八戒就知道了,所谓 “净坛使者”,就是别人享用过后才轮到猪八戒。“净坛” 就是把剩菜剩饭吃光,避免浪费的意思。
所以86版《西游记》更像是童话,本身演得很好,但与《西游记》原著相比,既没有展现出原著的神韵,也没有传达出其深刻内涵。某位艺术家说孙悟空不谈恋爱,确实,原著中孙悟空没谈恋爱,可他可是吃过人的。而且唐僧过流沙河的时候,是踩着自己前九世的骷髅过去的。央视版的四大名著电视剧中,与原著差距最大的当属《西游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