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陈本豪老师的散文《初游八分山》是一篇游记,记录了作者与一群年轻网民在五一黄金周期间游览八分山的经历。文章通过细腻的笔触,生动地描绘了八分山的自然风光、人文景观以及旅行中的趣事,展现了作者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未来的生活的憧憬……
爬了一天八分山,夜来却收不回野外的思绪,那山那水那花那草那人……
冯浩送来“八分山之旅”的光碟,一连放了两遍,看自己在时光中流动,时近黄昏不觉午,感觉真好。一群年轻的网民,身着早来的夏装,逃出喧嚣的都市,走进大山大水,一路曲一路歌,一路左脚与右脚的竞技,把感念烙在高山云水之间。王晶与冯浩拿着相机在山道上来回跑动,为了抢拍一个镜头,面对荆棘划破的伤痕而笑。想起自写的那首歌“任他路有多远,我一直往前走。任他山高云雾,踏平一条通天的小路。任他海阔水远,去浪花上辟开航道。心在走,梦在走,我在走……”。
(一)
五一黄金周,处处皆见踏春的人流。3日9点30分,参加“八分山之旅”的人员齐集江夏休闲广场,一群人都在花季雨季,只有我和妻子有幸作了青春候补,当一回发烧友。夫之是江夏热线俱乐部的CEO,他口哨一吹,红旗一树,队伍分列男左女右,清一色火红的太阳帽,在一阵“Yeah、Yeah、Yeah”的欢叫声中出发。
望着飘扬的红旗,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多少年没跟红旗了呵?那是一个想忘也忘不了的年代,门前的广播一响便跑步村头集合,红色的组织,红色的领导,红色的袖章,红色的口号,红旗指处千军万马,还有什么踏不破呢?那时,若树叶感知,怕也不敢放出绿来……
全队在山前铜矿操场立定,CEO向大家宣布几条纪律,务必发扬团队精神,确保旅途安全和爱护环境。几遍清点总计26人,并一一记下手机号,八分山之旅便从这里一路向上。眼前是一堵断崖,山路早被采矿炸断,抬头只见半截山路悬在天上。没有人绕道,也没有人回头,我却没弄清谁是第一个攀上断岩的人,一心只为柔弱的妻子担忧。不一会岩头上已站满了十多人,他们学着阿拉法特伸出两指,打出一个V字形,自古山高挡不住路,何况一群铁血男女?妻子已被鼓舞,她很快挤到我前面,不用人推也不用人拉,说上就上去了,我拍手为她欢呼!兴奋之时,大家纷纷议论山麓被炸烂的伤口,他们建议我回政协呼吁一下,尽快让铜矿的开采停下来。“尽力吧”,于我这句几近苍白的回答,没有人满意。
一阵清风自山下吹来,网友们涌风直上,哟嗬嗬嗬的呐喊声首尾相应,波波人潮顺着山坡倒卷而上,越小的跑得越快。蓝花指的千金是全队最小的人,小小的童年早被抛在快乐的浪尖上,稚嫩的笑声摔落山道两旁,开出一路小花。山道上层层不规则的梯级,人工开凿的山岩像根根大山的肋骨,疯跑的网友们,如幼儿般被双手捧起,登着大山的胸膛。我忍不住想说,孩子们悠着点吧,路还远着呢!
(二)
山路自南向北而上,半山处悄悄地弯向西走。满山的树木粗的自粗着,细的自细着,空间一大就茂盛四周枝叶,空间一窄则一树冲天,抢占天头的光辉,无论横竖都是一蓬自由自在的光芒。贞冰指着路旁的一棵大树说,豪哥,我看只怕有百年树龄吧。小叶栎非速生树种,木质异常坚硬,是木匠装刨子用料的上选。长与花木为伍,了解自比常人略多一点,顺将山间树木花草的名称属性随意说与他听,不觉间已爬完了一段最陡峭的山坡。贞冰问我爬过八分山否,我轻轻地摇摇头。迁来城中已过20载,八分山而近在城边,真该早来的。贞冰对我说,豪哥,如你真有雅兴,下次我带你去山北,那边的山刀削似的壁,爬上去累是累点,但那种征服感太自豪了。虽说担心自己的体力,却为他的话动了心,我俩伸手击掌,私约了下次旅程。
生在山边长在山边,童年的大山,一草一木都是我的读物,小树高了我也大了,沿着那条山路离别故土进城,但无论离家多么久远,那些熟悉的山水是我永不忘怀的眷恋。走在八分山道上,把一分遥寄远方的思念凝聚在足下的回声里,故乡的大山你好吗,你是否又有了春来的快乐?大山不会孤独,有山就有树,有树就有景,有景就可招来百鸟朝凤,谁还能把寂寞留给大山呢?路也不会孤独,山有多高路有多长,人来人往就断不了交流。人在路上走,心在山中游,几分乡愁即被山的亲近感化了。
(三)
一到顶端,前面已现下山的坡道,团队中转休息,大家群星般散落在山野间。轻轻走近妻子,我俩同坐在一块黑色的山石上,看她酒红的脸上写着笑意,我心定了。山深林深树深,一地的马尾松叶,厚厚的柔柔的,无尘的静谧洗涤着生活受伤的心情。深深地吸口气,一股青草混着花粉的香气直泊体内,养息我少小就不大康健的肺叶。我向大山许诺,待到放下所有俗务的那一天,一定与你为伍,甘愿化一杯净土而永世永生。
耳旁忽闻断断续续的木鱼声,循声望去,慈云寺赫然在目,顿有所悟,难怪刚才突发出世之感,原是受了佛音感召。中国佛教的名寺总与名川大山有着说不清的史记,正所谓名山藏古刹古刹扬名山吧。据传慈云寺始建于唐朝,历经数百年兴衰,几分斑驳的寺门却掩不住信徒的十分虔敬。四周的古木枝叶漫墙,一寺的清风荡着灵气,佛光穿出丛林与天光相合,山灵寺静好一处净土。今天游山的网友们中,有十多岁的,二十多岁的,三十多岁的,四十多岁的,五十多岁,恰似生命流程中的接力赛不断一档,这千秋香火万代光明,不正是佛家普度之缘吗?我静静地双手合十,几遍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四)
上山后再下山感觉真爽,我拿着鄂人谷主给的一个苹果边吃边走,一路朝着年轻追去。山边隐有一座小小的村落,几出灰瓦古朴而典雅,屋后的新竹纤叶随风飘荡,园边桃李满枝。路旁的野山泡早熟了,红串串的躲在刺丛里,摘几颗丢进嘴里嚼咀,酸甜中哼起串串儿歌。阵风挟着清凉而来,转过一道急弯,只见一湖碧波荡漾,蓝天像画一样落在水里。硕大的一个山间水库,如在云南自可称着海了,它像一位未出阁的少女,藏匿于这小村前的山坳。
八分山属鸽子山余脉,山峰一座连一座,高低错落风水特好。南麓的白云洞闻名遐迩,洞中供着一尊巨大的佛像,洞壁上书有明代兵部尚书熊廷弼的题字。夫之拿起话筒,给大家讲述大山的传说。八分山原名八宝山,山里藏有很多宝贝,是仙人们常来下棋品酒的圣地,为此,玉帝特派遣一只千年龟精和一条青龙来此山护宝。乌龟精贪财,趁大年三十偷偷施法,把诸多宝贝吞进肚里,青龙得知便与它打斗起来,乌龟精一边打一边用尾巴将剩余的金子卷进甲壳缝里。由于打斗惨烈惊动了天庭,王母勃然大怒,她夺过小神手中的一条扁旦,一脚踩下云头却不小心将整山踩成了八块,从此八宝山便成了八分山。乌龟精眼见不妙慌忙逃命,惶惶中将甲壳缝中的黄金掉落小港之中,于是有了山旁的黄金桥。乌龟精终逃不过追杀,被王母一扁担打成了一座乌龟山,再也不能动弹。为了嘉奖青龙,王母特意在山前修了一座蛟龙池,便有了眼前这片秀水。
(五)
游山游水时光流得真快,太阳早已当头,大家借一块平地午餐。休息时冯浩用手机给大家播放音乐,既有嗨歌也有轻音乐,他挨个儿去试听别人手机里下载的曲子,谁的好听就将谁的手机与喇叭链接,让声音亮起来,一台山间音乐会就地举行。王晶忙着给大伙拍集体照,几经试选最后用红旗作背景,不让树木遮挡,人人都出镜,他举起相机,一二三咔嚓一声,让美丽瞬间定格永恒。
回程的山路挺窄,一人山道难以并行,山间凉嗖嗖的,水湿的山石有点溜滑,行速缓慢,诗意不尽滚滚而来:
乐山网民二十六,春末寻芳八分游。枯藤古刹林深远,石汗风潮曲境幽。
仁者乐山,爬一回山多一分仁厚,念一回佛积一分善缘,但愿天下仁爱多多,幸福多多。
下山的脚步很轻,但最轻的还数那“细细雨”,他背上的大背包此刻已是空空如也,“拖股子”这才得以解放。一个敦实的小伙子,穿一件高领夹克衫,拉链锁得很上,系紧了口的旅游鞋里露着一双厚厚的布袜,一派反季节的新潮打扮。细细雨,假如只闻名而不见人,我自将她当作一名丝绸少女,然不知错得太远。他的大背包很沉,几个女孩都争相把袋装食品系在他背包两边的背带上,他丝毫没有拒绝而一礼全收。沉重的背袋和微胖的身材,上坡时不得不像企鹅一样两边摆动,看他像一艘江流中的驳船,拖着几只货轮在航,我一感慨,大伙便亲呢地喊他“拖股子”。
队伍在白云洞前圆满集结,依然由eric负责清点人数,他向CEO报告“一个都不少”。我随口说“不对,多了一个。”夫之问“谁?”,“我把星期五带下山了”神秘中我抖出了包袱。几秒钟的茫然之后,大家都想起了《鲁滨逊漂流记》的故事,笑声轰然响起。
作者简介:陈本豪、中作协会员、音乐家,籍贯武汉江夏。已出版散文集三部,纪实文学集七部。长篇纪实文学《京剧谭门》全四卷,被列入2019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项目,参评第八届鲁迅文学奖,荣获第八届湖北文学奖。由选择来诠释与宽博他的含义,则有待未来时空的论证。#散文朗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