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历史研究者,我对尚可喜的事迹了解比较多,从一个角度说,尚可喜这一生,其中最主要的、值得肯定的,就是他能够顺应历史潮流的发展,我觉得对尚可喜在历史上评价,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这主要体现在两个问题上,都是发生在人生最重要的时期。一个就是他最开始的时候,作为明朝的一个官吏,后来投奔到皇太极。当时这个明朝已经是非常腐败,中国朝代的每个朝代的末期,都是非常腐败的,贫富差别巨大,官员腐败,这个时候,我觉得灭亡只是早晚的问题,已经完全失去民心了。这个朝代的存在已经严重地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必须得打破这种生产关系,才符合历史发展规律。那么在这种情况下, 尚可喜选择投奔了后金(清朝),清朝当然是一 种新生的力量,政治上非常清明,能够上下团结,所采取的措施都能够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呈现一种方兴未艾之势,代表当时中国的一种新生力量,非常有希望,中国的一种希望,这样的背景下,尚可喜能够顺应历史潮流,最后投奔皇太极。
我们评价历史人物,不能像老百姓似的,老百姓的认识可能有局限,往往带有朴素的感情, 那个华夷之辩,就是一种朴素的民族感情。要从我们学习历史来讲,真正在写史书传后世,从历史学家角度讲,最主要的不是那些东西,而是要符合历史发展规律,给整个中国人民谋最大福祉,不是区区的那种狭隘的民族观,这种民族观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就非常单薄了,最主要是看他们的统治阶级能不能带领全国人民发展和社会发展,发展人民的福祉,国强民富,这才是关键。
就是这种情况下,尚可喜投奔了后金,这个就是新生的力量,带有中国希望的一种统治集团。这个重大的选择,符合历史发展潮流。
投奔后金之后,尚王的武功盖世、领导有方,不负皇太极之望。文治武功,从北方一直打 到南方,立下不朽的功劳。那么后来呢,在康熙年间,吴三桂发起三藩之乱,串联尚可喜和耿精忠。在这种情况下,他和吴三桂等都属于汉人当王,性质属于一类的。
那么在这个情况,吴三桂为什么要叛乱?最 主要考虑了他个人原因,他既得的王位要保护。 当时清朝的三个汉姓王,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在军 事上都是非常强盛,属于地方一霸。对中央王朝 来讲就是尾大不掉,这种形势威胁到中央政府 了。中央政府就要想办法、找借口去削减,这是 历史规律。功高震主,所以说一般每个朝代的开国皇帝,一般都是江山平定之后杀功臣,就是这个道理,都是这个规律。不管在道德上讲合不合 乎道德规范,当时就这种情况,国家的不允许存在威胁中央的不和谐因素,这是中央王朝最主要的问题。
吴三桂也知道这种形势,但是他还不想丢弃 自己的功名利禄,所以他也觉得这个朝廷早晚要 收拾他,还不如我主动一点,于是就直接先发制 人了。于是就联合尚可喜和耿精忠,这就是三藩 之乱最主要的原因。
那么尚可喜在这个问题上和吴三桂相比, 无论从形势上讲,还是从利益上来讲,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一样的汉将,都是一样降清的,也 都是一样的王,到现在尾大不掉也都一样,朝廷 要撤藩、要动手都是早晚的事。但是,尚可喜和 吴三桂的做法却有根本的不同。
吴三桂反叛,我尚可喜不能反叛,至于尚可喜是怎么想的,我们今天无法猜测。但是在这个 问题上,在这个非常重要的历史节点,尚可喜确 实做出了非常重要而正确的选择。
因为当时,正值是康乾之治的起始阶段,康 乾之治时期的社会是民富国强,正是清朝走向兴 旺的时候。这个时候要不要反叛?符不符合全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在这个时候,如果你要反叛的话,再讲什么民族主义,那就显然是借口了。当 初清军入关时你咋没讲?这时候你讲,就是为了 个人的利益、个人目的了。
在这个关节点上,尚王与其他两位王爷都 不相同。他自己做出决定坚决不反叛,之后也没 反叛,而且要告老还乡。我明白这种形势,我确 实在形势上有威胁朝廷,但我要告老还乡,我功 名利禄都不要了,最后就是这种选择。最后康熙 皇帝才能给他御赐一个碑,更关键的是保护了老 尚家一脉,要不然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哪有现在 大家一起开研讨会的可能。所以说,无论于国于 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尚可喜做了第二个非常 重要的一个决定。就是维护了国家统一,也保存 了自己的尚氏余脉。这是他人生中第二个非常重 要的节点。
尚可喜的事迹很多,今天就说些尚可喜最主 要的,我们要肯定,最主要的是顺应历史长河的 发展,他不是起阻碍作用。
现在我们有时候会提到“反动派”这个词, 反动派就是从本质来讲阻碍历史潮流发展的,如 果顺应的话,那就是在历史上应该肯定的人。所 以说,我说我们其实可以大大方方地肯定尚可 喜!对一些网民,都是历史的门外汉,都只是怀 着朴素的民族感情。而那些真正写书,记载真实 历史事物的人,那些历史学家,对这个都有共 识,在民族大义上都会理智地对待。
如果说尚可喜的事迹很多,那么最主要的 就在这个历史变化的节点,他都站对了。尚可喜 最主要是这个,我们完全可以肯定他顺应历史 潮流。
来源:《尚氏文化纵横》2023年第1期。
(廖晓晴,原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