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贫困户的"地摊革命"
©作者 闵盼龙
每到傍晚，滨河大道总会以摊贩们的叫卖声热闹开场。这里的瓜果蔬菜、日杂干货等种类繁多，多是农民自产自销，既环保新鲜，又便宜实惠，因此吸引了不少群众争相选购。
有的人即使是不买东西，也要逛上一番。于我而言，来这里逛地摊，是一种精神的治愈。那空气中弥漫着的烟火气，是生活真实的味道。
大多数人都知道南小桥旁滨河大道南段的“地摊夜市”很热闹，但是其爆火的背后，却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
那年盛夏，滨河大道的沥青路面被太阳烤得滚烫，一个穿着布鞋的男子，正挎着他那破旧的三轮在街头叫卖，嘶哑的声音让人心疼。他一边叫卖着，一边四处张望……
“不好，城管来了……”商贩王红兵像是见到了“冤家”，三下五除二地推着三轮就跑。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三轮车的链条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他心急如焚般头也不回地跑着，车斗里的蔬菜颠簸的满是伤，熟透的果子蹭在车门上渗出蜜汁，引来成团的苍蝇嗡嗡盘旋。终于，在一个拐角的树荫下，他停下了脚步。他又一次躲开了城管，像是打赢了一场游击战。看着执法车的鸣笛声渐渐飘远，他站在路边不停地傻笑着……
然而，没有稳赢的游击。一次，王红兵拉了一车菜，在南小桥附近的马路边正在售卖。被正在执勤的城管刘涛逮了个正着。
“看看你三轮车周围的卫生状况，菜叶叶撒的满地都是……”城管刘涛一边说教着，一边催促王红兵尽快离开。
“你这三轮车随意停在马路牙边，影响交通，存在安全隐患……你写个保证书，以后不允许在马路边从事经营活动”。城管刘涛皱着眉头，劝说着。
“我不识字，写不了……”王红兵那双无辜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子铮亮。
“那没办法了，我只能依法将你的三轮车锁了”。城管刘涛解释道。
见三轮车马上要被扣走，王红兵急了，霍然坐起：“你们有正式工资，咋能体会我们养家的难处？”
王红兵生气了。刘涛也非常郁闷，心想：“你成天在辖区跟我玩躲猫猫，逮不住不说。逮住了，偶尔用上执法手段，你就会哭恓惶。”
时间久了，滨河大道沋河岸边的垂柳像是看腻了这样的剧情，枝条索性地垂搭一起，在热浪翻滚的空中慵懒的摇曳着。沋河的水面泛起了鱼鳞般的光，看得人直晃眼，而河水的颜色也略显苍白。“喂，喂，喂……咋又跑了……”城管刘涛的喊叫声惊飞了几只麻雀。就这样，“躲猫猫”的游戏在重复地上演着。
王红兵是临渭区塬上人，他是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其实，城管王涛在与商贩几年间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已然知道了王红兵家的实际情况。所以，面对王红兵的流动摊点，他与同事极少地采取强硬手段。用王涛的话来说，就是：“你跟他讲政策，他说摆摊的难处；你跟他执法，他就跟你软磨硬泡，搞得人很头疼。”
城管与商贩，一边是职责所在，一边是生活所迫。城市建设离不开城市管理，但老百姓要生存。城管与商贩，他们所处的角度、立场不同，容易将争论变成争吵，进而变为冲突。
但城管刘涛与商贩王红兵，却在久而久之的相处过程中，似乎找到了一种真诚。刘涛知道王红兵的难处，王红兵也明白刘涛的不容易。理解和懂得开始在他俩的内心悄悄生根发芽。
后来，王红兵尽量守规矩出摊，努力把车子停靠在不影响交通的位置，并且将周围环境维护好。而刘涛则继续监督，努力在柔情执法中寻求一种平衡。他俩从对立到和谐共处的变化，像城南的花，凝结了四季的情绪，终想开放。你看南小桥施工的残桥边，几簇迎春花正从裂缝里挣出花蕾，麻雀在那里正欢快地歌唱。
2020年春节，商贩王红兵早早的批发了一车水果，准备春节前后卖掉挣一笔钱，可是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看着一车难以卖掉的水果，身为贫困户的王红兵陷入了极度痛苦，他内心哭诉着：“我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这年冬天，残雪重重地压在滨河大道路边的枝头，寒风卷着零星的雪粒抽打在他脸上。王红兵正守着那堆成小山的水果，呵气在口罩上凝成了冰碴。他颤抖着双腿，不停地跺着小碎步来回走动，试图让身子暖和起来。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到了家中的妻儿，几度悲凉从心头略过。他那老实巴交的眼里，布满着血丝，像是敞开的伤口。
绝望是痛苦的，它压抑了人性本能的欢乐，但有时候绝处能逢生。一天，城管王涛找到商贩王红兵，“我们大队想在滨河大道南段筹建个便民市场，想邀请你们摊贩代表过去商量筹办的可能性。”
“这是大好事！我举双手赞同”王红兵显得有些激动。
“你不能光举手啊。市场设立起来了，秩序咋维护？会不会形成新的城市环卫难题？”刘涛面露难色，心怀顾虑。
“你们放心，内部秩序维护我们自己来，绝对让市场守规矩运行”。王红兵与旁边的商贩拍着胸脯认真地说着。
不久，滨河大道南段便民市场开始试运行。有了“固定摊位”，摊贩们干劲十足，大家将自己摊位的蔬菜、瓜果摆放得整整齐齐。大家自觉的参与到市场管理中：从摆摊到收摊，卫生保持良好。后来，这里的摊位越来越多。每当黄昏时，这里的商贩们便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先是用扫帚将摊位前的砖地扫的锃亮，然后迅速的摆起来摊来。还细心的拿毛巾将
2020年7月6日，我采访过他们的故事。那天，王红兵带着滨河大道摊点的商贩们为临渭区城市管理执法局向阳执法大队送了两面锦旗。一面是“执法为民一身正气忠于职守为民解忧”，另一面写着“文明执法为民排忧解难真情服务彰显城管本色”。
两年多后，王红兵和妻子靠着在便民市场卖蔬菜水果，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在城里买了房，孩子也在城里上不错的学校，给家里的老母亲常年请着保姆……
王红兵说：“我家以前是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几年时间能彻底翻身过日子，我想都不敢想。我感觉自身努力是基础，政府提供的这个平台也特别重要。”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是渭南城管人性化执法进程的一个缩影。而像滨河大道南段的夜市摊点，临渭区还有许多处，有的则是早市。便民摊点的设立，既给流动摊贩、自产自销果农、菜农创造了便利条件，又方便了群众购物消费，促就业、保民生，增加城市“烟火气”，聚人气，更接地气。让管理更有“温度”，城市更有温情。我想，这才是一个文明城市该有的样子。
【作者简介】闵盼龙，原名闵龙。2012年至2016年就职《渭南日报》。现为《渭南青年网》总监、首席摄影。临渭区青联委员。第二届渭南好青年。渭南市体育新闻工作者协会会员。临渭区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联谊会理事。渭南市摄影家协会会员。渭南市体育摄影协会会员。渭南市青年音乐家联合会副秘书长。渭南市雷锋车队志愿者协会秘书长。
